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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闹!”
李缥青嘻嘻一笑,更往他身上贴去。
少年在她眼中一直是散发着光芒的样子,但从刚刚在衣家祖地开始,她忽然发现了他可爱笨拙的这一面,忍不住想逗逗这样子的他。
然后她忽然发现少年的力气比她大了好多,肩膀上的手一个用力就把她按得立正,她还昂着头正有些怔懵,这个角度却正对着少年缓缓低下的头。
两张面孔贴得如此之近,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口中呼出的热气。
这下轮到她有些脸热心慌了,但同时另一种软软的情绪从心中鼓跳出来,她忍不住抿了下唇,然后又连忙松开,不敢去看少年的眼睛。
然后她就感觉有只手捧在后脑勺上扶正了她的头,少年的影子覆下来,在她额头上“吧唧”亲了一下。
“.”
裴液已经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这个行为令他心跳有些快:“咱们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吧。”
李缥青悄悄地翻了个白眼,仍顺他的话说下去:“感觉是在一座山腹之中。”
确实,他又一次注意到这片圆形,思考开始有些转折。
“.没。”李缥青回过神,一笑道,“就是感觉你的形容有些奇怪.既然是剑那般厉害怎么留下的是圆形的灼烧呢。”
裴液朝它看了过来。
但.如果这灼出的圆孔才是最终的战果,那么真正的主角其实应当是那枚珠子才对。这柄剑,只是手段。
除了裴液之前瞧见的那面石碑。
“.”李缥青一时没有说话。
“他的存在本就为了镇守龙裔,诏图转移这样的事情.我们却始终未见到他的影子。”黑螭冷静道,“总不能是真的病死了。”
但黑螭没有答话了,只以一双碧眸看着他。
其实在讲话之间,他们已将这片不算庞大的空地尽数转完,确实是烛世教曾经盘踞的地方,堆起的血衣是那些被当做祭品的受害者;被限制住的二三十人就是完成仪式后的蛊虫,其中夹杂进紫篁裴液这种阴差阳错进去的外人这里留下的一切痕迹,它们的收尾都已埋葬在薪苍深处的大山中,只是为往日发生过的惨剧再填一抹真实罢了。
这样东西,裴液没有在薪苍山中见过,它不属于【降世】的那边。
“这支龙裔的事情还没有结束。”黑螭低声道。
身躯修俊,鳞甲如玉,她有些想上手去摸一摸,但黑螭身周的氛围与他们完全不同,从裴液出来后,它就一直处于一个冰冷严肃的状态,仿佛那深沉的压迫从未消失。
“他们的目的还没有摸清。”
自然只能是烛世教为之竭力一切的事情——仙君诏令。
也就是在这时,一旁的李缥青有些声音干涩道:“喂你们看,这是什么?”
“.还有什么事,比诏图更重要?”裴液怔然问道。
裴液不知自己想的对不对,他现在对这样东西其实全无认识,只能等见到明姑娘问一问。
他们竭心戮力、破死忘生地为之投身不止,诏图是他们上连仙君的圣物,能令衣端止不亲身随行的,自然也只有仙君传下的诏令。
没有人说话,但同样的联想已不约而同浮现在每个人心里——这是一个人跪坐的痕迹。
“烛世教去博望那边之前盘踞的地方。”裴液道,把心神境中关于剑珠的事情讲给了她,“这就是它投下来的影子。”
但李缥青说的仍不是这面石碑,而是在碑下,竟有两个圆圆的凹陷。连在一起正是一个笔直的横,间隔不过一搾,深浅恰能彷如一枚梨子。
李缥青这时眼睛已转到另一边去——黑螭依然没有化为猫形。
裴液怔住。
小剑只是缀在珠子之中。
无论怎么想,都知道烛世教能够勾连仙君的东西不会太多。
是的,一个二十多岁就登临宗师境界的人,才是此行真正难以逾越的山峰,但他销声匿迹,任由他们取得了这烛世教最重要的圣物之一。
——刚刚在心神境中,那柄天铸之剑一剑贯穿了龙须,在整张巨幅上留下灭世般的痕迹,也留住了裴液的全部注意,裴液因而毫未怀疑它是压制诏图的主角。
一人一螭转身看去。
仙君传下一枚【降世】之诏,他们就能持之以恒地谋划二十八年,薪苍林夜中,面对苏醒的仙君,毫不犹豫俯身作食的紫袍人裴液至今记忆犹新。
他来到之前坠落的那片圆形空地,这是那枚剑珠灼破的部分,如今紫竹秘境消失,这里依然丝毫未变。
在正中空地之上,筑得约一丈高,其朝向高台的那一面,留着一个圆形的、镜子般的凹陷,径长约有七尺,像是曾经有什么镶嵌在上面,如今已不见踪影。
其实这个问题从裴液口中问出的时候,一个答案也就同时浮上了他的脑海。
他又想起那留在欢死楼记录里的大量心珀,来回调动,就如一条暗河下的大鲵,只偶尔见它游攀的影子,却从不曾得知它的来路与去向。
但裴液想起祭台所见的两道诏文,【降世】.【诛剑】。
“但衣端止不在这里。”黑螭道,静静地打量四周,仿佛那个一直阴影般萦绕却从未出现的男子会忽然从黑暗中走出来。
裴液走在前面:“怎么了?”
“除非.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对了。”火焰先移,裴液转身挪步,“这边还有一处地方。”
这是個很惯常的逻辑。
“不是躲避仙人台稽查,移根换种吗?”
身后李缥青缓缓张大了眸子:“这”
积日累月,度春过秋.如一座石雕般跪坐于此,方能留下这样的凹陷。
这痕迹远远比七月前来于此落脚的烛世教更加古旧。
黑螭轻声道:“诏守。”
“.”
裴液怔然无言,正如聆诏神子在这里三十年如一日的静聆诏音,它的诏守也一直就在这里,在没有外务的一切时间,于此守卫着这座聆诏之台。
可如果衣南岱是衣承心的诏守,那衣丹君的诏守又是谁呢?
一旁的少女忽然一个激灵,握住了他的手腕:“衣端止!”
李缥青看着地上的这两处凹陷:“这个痕迹.就是衣端止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