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启守备着盟坛的时候,人道这边也没闲着。
此时此刻,长安的朝堂之上,只有寥寥数人。
朝堂,或者说……开会,是人道必不可少的一道流程,其主要目的是为了加强沟通。
可别小瞧这个。
人道的独立性实际上是非常强的,每个人的主张都不一样,甚至可以出现完全逆反的主张,他们的共同点只有遵守规矩,以及‘人’的地位最大而已。
人道崇尚‘人’的高贵,那么很自然的,人必然是独立的,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人道也还是那个人道,不会因为失去了集体而丧失身为人的标准。
所以,这种情况下,人道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昔日的叛军也是这么来的。
为了弥补这种情况,杜绝大家有事谈不拢的情况出现,开会,也就是‘朝堂’的出现就必不可少了。
不过,因为战争的原因,所以朝堂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些轮值长安的人还在这里。
但是,三公,以及人皇,这四位雷打不动的一品还在朝堂之上,所以这个会的规格一点都没有降下去,参加者最低也是三品,清一色的朱紫贵人,很多人虽然身体不在这里,不过还是留了一些分神在听的。
在这里的商讨,依然可以得到贯彻和落实。
“嘿,关于祝融一脉的手段已经落实下去了,诸界枢机的信息也送出去了,太学祭酒损失不小,就按照原定的补偿办法来吧。”这时候,一个衣冠楚楚的老人如此说道。
确实是衣冠楚楚,对方身穿长衫,金冠玉簪,明明是老者,却有一股少年人般的精神气度,看起来十分有活力。
其他人都看向他。
这时候,在座的一位儒士开口说道:“你的手段太酷烈了,而且……上次似乎没有同意过你这么做,你私自行动,还有没有规矩?”
“战时有自主权,杂家负责的战区,我们自由采取行动,儒家似乎管不着吧?”这老者轻松的笑道。
儒士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眼前这个看起来干净,清爽,平易近人又和气的老者,就是杂家老祖。
作为杂家老祖,他看起来虽然清爽,但实际上不择手段,不管是诡计也好,正论也好,都信手拈来。
有人评价说,这位老祖的行事手段是‘既秽且卑,大巧有智。’
手段肮脏,行事诡诈,丝毫没有傲气可言,务实至极,尽管其中看起来会有一些非常正经的方式,但总是会有些不光彩的事情夹杂在里面。
但是仔细一看,会发现这些手段,不管是不是肮脏,但总是有用。
这些手段,总是在推动着杂家继续前进,而他们前进的目的,其实和人道整体是一样的,那就是‘以人代天’的伟业。
何谓以人代天?
在人道和巫道的眼里,这个世界,是有‘本性’的。
那是一切实在的最终本性,是脱离精神与物质而独立存在的本质和原因。
这个本体,是巫觋所认为的‘自然’,自然就是巫觋们所拥护的对象,是一切的本质与一切的原因。
而人的目标,则是取代‘自然’这个本体。
人作为世界的本体而存在,而非世界自有本体所在。
这个世界是自然的,还是人的?这二者有很清晰的界限。
“人的世界”可以作为人的本体和认识论的本体,但却不是世界的本体。
世界对于无数的客观实在和内涵而存在,这一切不依赖于人的眼光。
人道要改造的就是这个,即:人作为世界的终极本体而存在。
以人代天这一终极目标完成之后,这世界就只剩下‘人’自己了,一切未知都会被消除,人作为万物的绝对本体而先于一切事物而存在。
那时候,人就是道,道就是人,自然就是人的体现,而非人是自然的体现。
多么宏伟的目标,多么令人心神往之的世界。
在这样伟大的计划面前,用些下作手段,在杂家眼里再正常不过了。
杂家可是对儒家的那种自以为是的高洁嗤之以鼻的。
连这点脏活累活都不想做,你还敢说自己想要完成大业?无稽之谈。
但儒家可不这么认为,儒家眼里,哪怕是要完成这样的大业,也应该按照规矩来,不然的话……就算以人代天成功了,那结果也是不对的。
错误的过程无法得出正确的结果。
程序不正义,则结果不正义。
哪怕杂家和儒家最后得到的结果,在某种意义上是一样的,可那终究还是不一样,肮脏的手种出来的花也是脏的。
“好了。”这个时候,人道太尉突然开口说道:“争论结束吧,杂家也是在自己的战区做事,并无违反规矩一说。”
其他人也就偃旗息鼓,不再争论这件事。
太尉都说话了,那就没必要争了,要知道,太尉可是整个人道的军事长官,仅次于人皇身上的天策上将一职。
“总而言之,我这边已经成功了,人造人计划也在稳步推行,祝融一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日即将拿下,各位还是想好之后要怎么做吧。”
这个时候,却见一位名家的突然开口问道:“关于天魔那边呢?李启也是祝融一脉,当心天魔为了他而出手。”
“天魔那边,我觉得应该是不用担心。”这时候,一个道士突然睁开眼睛,如此说道。
这个道士穿着黄袍,看起来相当年轻,搭着拂尘。
作为道士,能够直接在朝堂露面,可想而知是什么位置。
“为什么不用担心?”杂家老祖开口问道。
“天魔复活死魔,损失很大,欲界崩碎,燃灯佛在过去阻截死魔,阿弥陀佛以本体镇压无色界天阻止他继续出面,所以魔道最近肯定是要消停一会了。”
“黄龙和太一的矛盾也爆发了,昊天在熄火,但真龙的攻势已经停滞了一些,只需要太尉亲自镇守人龙战场,必可万无一失。”
“所以,想要收拾祝融一脉,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杂家也是这么想的,对吧?只不过需要贫道把话挑明而已,何必呢。”那个道士总结完毕之后,轻言讥讽了一句。
“哈哈,有些话,老夫不好说呀,不然有人问我,我怎么知道的?那老夫怎么回答?难道说老夫在和魔道勾结?”杂家老祖爽朗的笑道,完全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