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李启这边，他轻而易举的读出了对方的内心。

嗯。

佛门已经彻底消失了，现在在这些没有实在性的存在眼中，从这个宇宙开始的那一瞬间，就不存在佛门这个东西。

而那些大菩萨，罗汉，乃至于剩下的四位佛陀都已经变成了‘散人’，他们没有道统了。

说实话，李启也感觉很奇怪，佛门还有四位一品，这足够撑起一个大道统的存在了，但在佛祖入灭之后，这些佛陀……

他们似乎也失去了主心骨，他们似乎也在纠结‘空’的存在。

所以，尽管佛陀，大菩萨，罗汉，僧侣们依然存在，但佛门这个整体显而易见的已经崩散了，消失了。

魔道再无掣肘，如今的魔道可比李启熟知的那个魔道嚣张太多了。

看梦想之城就知道了。

梦想之城只有以前一半的面积，却容纳了以前好几倍的人数，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李启不用看都知道。

甚至这还有李启的一份功劳，因为李启道场的这半边，也成了‘希望’和‘梦想’的一部分，但李启又不能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呢？打开大门，让魔道随便放人进来？

那不扯犊子，直接给梦想之城扩张了属于是。

所以，李启必须用别的办法来解决魔道的事情，这也就是他现在所做的一切。

“对，就我们。”李启点头说道：“怎么，害怕了吗？”

“倒是没有害怕，只是有个问题。”白露问道：“我和魔道对抗很久了，我一直不知道，魔念到底是什么……到底什么情况才能导致魔念丛生？”

“很多年前，有一位魔头来了我的面前，他说，我一直想要对抗魔道，但殊不知，我对抗魔道，追逐偶像的念头，也是魔念的一部分，如果我不放弃，迟早有一天，我也会入魔。”

白露说着这话的时候，似乎是在压制某种阴郁的情绪：“所以……前辈，应该可以这么称呼你吧？如果你需要我帮你对抗魔道的话，你应该告诉我要怎么才能对抗这种念头。”

李启微微颌首。

好问题。

这的确是很多人搞不清楚魔念的原因。

李启则说道：“确实，可以说，所有的念头，本质都是魔念，但还是有所不同的，比如说……品酒和酗酒，其实是有区别的。”

尽管成分甚至是相同的。

那么区别在哪里呢？

简单来说，就是能否控制。

“你可以很简单的将其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你的理智能控制的区间，就是正常的念头，至于这个区间之外的，无法控制的，就是招致一切毁灭的魔念。”

“不过这个分法很粗略，是有陷阱在其中的，比如说……你的理智，其实也是念头的一部分，当你的理智可以压制一切念头的时候，这也说明，你的理智，也快变成魔念了。”

白露冷汗下来了。

理智也会变成魔念？

但仔细一下，这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理智毫无疑问也是一种念头，就算不是情绪带来的念头，但其实本质上是没差别的。

过于依赖理智，让理智压制所有的激情，压制所有的原始本能，压制所有的好恶，纯粹以机械化的心智来处理一切，其本身也是在压制别的念头，最终一定会在心念中酝酿出更可怕的东西出来。

“那么，所要注重的是……平衡？”白露试探性的问道。

李启摇了摇头，表示否认：“错了，所要注意的事情的就是，什么也别注意，别让自己的某一种念头占据主导地位就行了，只要没有念头作为主导，那么自然魔念也就无法控制你的行为。”

白露则说道：“如果没有一个念头作为主导的话，那岂不是什么事情也干不成了？毕竟想做某件事的念头必须占据主导，才能够行动吧？”

“未必，不是吗？”李启则揭示了另一种可能：“最简单的一点，社会性和动物性，这也是很多人都有的东西，比如说，你形容很多人的时候，都会说他们的性格有很多地方像鸟、像狐、像狼或者蛇，但他们并没有产生什么特别的结果。”

“在这些人身上，人性和动物性和平共处，相安无事，他们甚至互相帮助，有些人有了出息，被人羡慕，他们得以成功更应归功于他们身上的某种动物性，比如说……形容他像条狼一样凶狠，而不是归功于人性，这是很常见的事情。”

“所以，你不妨接纳自己心智之中的不同部分，人本身就是矛盾混乱的，何必一定要找一个本性来制约自己呢？”李启如此说道。

他所说的，也是他现在所遏制魔念的办法。

如果每个念头都会被制约，都没有主导，那他就不会被任何念头所操纵，就算有魔念那又如何呢？魔念永远没办法主导李启的心智。

“矛盾混乱的？也就是说……”白露陷入了沉思。

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在她以往的认知里，人应该是有主体性的，人是有一个‘本体’存在的，这个本体是所有认知的来源。

但如果按照眼前这位前辈的说法，人的每个念头都可以是独立的，不必具备本体。

这……可能吗？

会精神分裂吧？

“好了，这些以后再想吧，现在，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计划？”李启问道。

白露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我加入，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有一个靠山，我会更好做事。”

李启拿出一本书：“那就行，那就做第一件事吧，这个东西传播到这一半的热砂之中，这个叫做‘佛法’，是一位叫做‘如来’的人写的。”

“如来，谁啊？”白露问道。

“你别管，照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