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李存义招供,当时李善长惊骇不已,仍然是没有同意。不过据李存义当时看到的,他看出来李善长是颇为心动的。”
“颇为心动?”老朱淡淡的问了一句,眼睛里的杀意却是暴涨起来。
蒋瓛点点头,表示正是如此。
“据李存义的招供,连续两次劝不动李善长,于是胡惟庸后来亲自登门去劝说李善长,不过李善长仍然是没有同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胡惟庸又派李存义去劝说他。李善长还是没有同意,不过这一次他却长叹着说,他已经老了,他死了之后,让胡惟庸好自为之。”
“混账!”老朱怒不可遏,猛然挥手将奏折并茶杯等扫落在地,奏折散落的到处都是,茶杯被摔的粉碎。
趁此机会,蒋瓛郑重其事的说道:“皇上,李善长虽是皇亲国戚,但却明明知道有叛逆阴谋却不揭发检举,而是徘徊观望,心怀两端。如此大逆不道,臣恳请皇上下旨捉拿李善长,以儆效尤!”
老朱站在御案后面,看着匍匐跪在地上的蒋瓛,沉默半响没有说话。
就在蒋瓛越来越战战兢兢,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的时候,总算是等来了皇上冰冷的两个字。
“退下。”
“臣,告退。”蒋瓛再也不敢多说一个人,起身之后连看一眼皇上都不敢,就这么躬身后退,直到到了殿门口,才转身离去。
刚走出殿门的蒋瓛,猛然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整个后背都被冷汗给湿透了。同时心里深恨自己太过急于求成,以至于让皇上对自己有了芥蒂。
......
风波渐起,显赫无比的韩*国公府却也开始飘摇起来。不过这一切,韩*国公府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察觉。
不过,朝堂之上,却开始风声雨聚起来。
一日早朝,有御史上奏弹劾李善长,声称李善长在回濠州养病期间,大肆侵占百姓土地,以至百姓流离失所。又有御史弹劾李善长任人唯亲,并且和胡惟庸是儿女亲家,对于胡惟庸谋逆的事情,知情不报......
一时之间,御史竞相上奏弹劾李善长。以往权势显赫的韩*国公,一瞬之间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
面对群臣汹涌的弹劾,以及将李善长问罪、严加审讯的要求。老朱也不得不做出退让,下令将李善长下狱,着刑部、督察院、大理寺三法司审理。
堂堂的开国功臣,韩*国公李善长就这样倒了?
消息传到民间,不管是官名都是一副惊愕不已的样子,这个消息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不仅如此,就在李善长被下狱没多久。就有人告发李善长,说他:“梁国公蓝玉率军出塞,到捕鱼儿海时,俘获胡惟庸私通沙漠使者封绩,李善长却匿而不报。”
并且,就连李善长的奴仆卢仲谦等人,也告发李善长与胡惟庸之间互相贿赠,经常在府里关起门来说话,还禁止任何人靠近。
......
韩度看着眼前的朝堂上,眼花缭乱的变化,被震惊的目瞪口呆。按理说,这李善长和自己并不熟悉,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来往。韩度应该袖手旁观,隔岸观火才是。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韩度总觉得这里面没有这么简单。
正在韩度疑惑不解的时候,汤和派人来要韩度过去一趟。
韩度来到汤和府上,走进屋子,看到躺在床上,额头顶了一块布巾的汤和。顿时大惊失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关切的问道:“公爷这是怎么了?”
汤和摇摇头,精神好似还不错的笑着说道:“没怎么。人老了,毛病总是不少的,没什么大碍。”
“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怎么没有大碍?看过大夫了吗?”韩度紧张的问道,要是汤和还没有看过大夫,那韩度无论如何都要让大夫进来给他看看。
汤和看到韩度紧张起来,心里一暖,精神头尚好的翻了一下身,点头说道:“御医已经来看过了,让老夫多加休息便可。”
韩度听了不由得点头,既然御医都说没有什么事,那韩度也不再多说什么。
回头朝着屋子里扫了一眼,疑惑的问道:“公爷都病了,身边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汤和微微喟叹一声,解释道:“是老夫将他们赶出去的,老夫有些话想要和你单独说。”
“怎么了?公爷。”韩度有些奇怪汤和想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汤和却没有急着回答韩度,反而问道:“这几日朝堂之上热闹的很,你怎么看?”
韩度皱了皱眉头,忽然理解了汤和的意思,涩然问道:“公爷想说的是,韩*国公被下狱的事情?”
汤和点点头,两眼紧紧盯着韩度。
韩度沉吟一番,叹了口气道:“我和韩*国公没有什么来往,因此对于他的事情并不了解。而且我也听说了,他是因为和胡惟庸勾结的事情东窗事发了。公爷是知道的,我在出仕之前胡惟庸就被斩了,因此对于这些事情并不了解。”
“不了解最好,老夫告诉你,这件事情你可千万别掺和。”汤和满意的颔首,嘱咐了韩度一句。
韩度愣了一下,失笑问道:“我和韩*国公只不过才见过几面而已,怎么会掺和他的事?公爷,你究竟是担心什么?”
“不掺和最好。”汤和看了韩度一眼,然后才压低声音说道:“李善长这个人嫉妒心重,而且居功自傲。你看他比老夫还要先封国公,但是老夫却从来都没有和他亲近过。实话告诉你吧,这件事没有你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这几日,韩度也察觉到了这件事情扑朔迷离,完全让韩度看不清楚。正是疑惑重重的时候,现在听到汤和这么一说,显然汤和是知道内情的。
于是,韩度便立刻好奇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公爷可以和我说说吗?”
汤和神色凝重的点点头,肃然道:“老夫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觉得不能够再告诉第三人。”
“小子省得!”韩度郑重点头答应下来。
汤和微微一声长叹,好似陷入了回忆,片刻之后才说道:“李善长不仅是胡惟庸的师长,他们更是儿女亲家。你说当初胡惟庸谋逆的事情,李善长知道不知道?”
两人即是师傅和徒弟,又是儿女亲家,这要是说胡惟庸做的事情,李善长完全一无所知,恐怕不会有人相信。
“可是,当初胡惟庸被斩,为何李善长会独善其身?难道是皇上不知道?”韩度有些疑惑。
汤和呵呵一笑,眼睛慢慢眨了一下,悠悠的道:“这世上或许有能够瞒过皇上的事情,但是老夫这么多年却没有见过。李善长和胡惟庸两人暗地里的动作被皇上看的一清二楚,怎么可能不知道?”
韩度听了,却更加疑惑不解了,连忙问道:“既然皇上都知道,那当初都没有追究李善长的这些罪过,那现在被人揭发出来,为何又将他下狱了?”
汤和神色严肃的说道:“当初皇上不追究他的罪过,那是看在李善长的劳苦功高和皇亲国戚的份上。现在又要翻出来追究,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收敛。在位的时候就喜欢大权独揽,即便是告老还乡了,还喜欢通过他的门生故吏干预朝政。你看着吧,这次倒霉的肯定不止李善长一人,他的那淮西一伙人,恐怕一个都跑不掉。”
“淮西一伙人?”韩度猛然听到一个陌生的词,好奇问道。
汤和点点头,耐心的给韩度解释道:“李善长出身淮西,你应该听说过淮西勋贵的名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