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报纸上的爆炸消息几乎是引起了所有在崩溃边缘上的居民一个极大的消遣和发泄。开什么玩笑,这里是赫里福德,是个小地方,又不是帝都,平日里便有人经常故意路过斯蒂芬妮的住宅,仅仅是想要看看可能一辈子都看不见的“大人物”,遑论现在,陛下或许会亲临,而时隔数十年新的皇后又会诞生的时候?
新闻如同爆炸般席卷,加印出的报纸很快被抢购一空。人们开始在这些有着固定行文格式,近乎于无用公文的消息里挖掘任何看上去有劲爆嫌疑的消息。譬如婚礼的时间,地点。诚邀所有市民究竟是不是“所有”市民,前任皇后家族的评论,其他陛下疑似情人的发声等等等等。
但这些都是老百姓关心的,但在贵族圈子中讨论的是另一个人。
陛下,尽管消息层层封锁,但有着起码消息渠道和嗅觉的贵族已经发现帝都那边宰相摄政的时间太久了,并且虽然明面上帝都的官僚还在和贵族保持着开战的姿态,但最近的行动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与其说是对抗,不如说是保持着某种诡异的心有灵犀。
所以,些微的猜想不胫而走。是什么能让几乎为死敌的两个势力握手言和?答案是丰厚的利益。而早已稳固的帝国政坛哪里又会多出来还未分割的膏腴呢?
答案就是一直没有明确继承人的皇室。陛下太久以前便是孑然一身,刨除掉那些私生子以及实验室中出来的怪胎以外,说是皇室,其实也只有陛下一个人而已。
所以,多出来的利益只可能是来自皇室的。再往下稍微大胆点推论……是不是陛下本身出了什么事?
暗流与涌动又开始在暗处活跃,而婚礼的消息在上层圈子中同样引起了种种猜疑。可能出事的陛下为什么会驾临赫里福德这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地方?这是不是来自斯蒂芬妮的又一次铁腕的前兆?
但三大组织并不关心这些。
安德鲁抿着嘴巴看着他的上司,这名骑士原本是骑士团的二把手,在若克疑似失踪的当下,这上司便只能被推出来总览全局。可骑士团内部同样分裂,斯蒂芬妮渗透的对这组织原本的架构本来就具有相当的破坏力。更不用说当下,平民被逼进极限以及信仰崩塌导致的暴力犯罪层出不穷,新成立的邪教团体如同雨后春笋。原本由蒂塔控制的团体非但没有因为精灵的死亡而解散,反而更加的野蛮生长。光靠警署已经无力维持赫里福德的治安,而骑士团中的精锐甚至大多被抽调至斯蒂芬妮的工地中里去了。
而就在刚刚!那亲爱的总督又发命令说是要举办婚礼?!还邀请所有居民莅临?又从哪去抽调维持治安的人手?!
仅仅是几分钟,安德鲁便看见他的上司已经挠掉了第五把头发,面容憔悴的副团长连嘴角都起了上火的泡。此时,他终于意识到安德鲁还站在自己面前,便烦躁的开始敲打桌子:“我说的不够明白吗?!还不快去!”
安德鲁敬礼:“先生,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让我去查一个走私案,以及,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我连骑士扈从都算不上……”
“这就对了,这个任务就是你这样的才适合,”副团长嗤笑,随口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另外,我也不是让你查案,只是让你去搞清这走私团伙的来历,是谁指挥的,仅此而已。”
安德鲁仍是不解,却只能点头,走出副团长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关上后,副团长才咒骂一声,把手中的羽毛笔放下,揉向密布血丝的眼睛的手上总是有股头油的腥气。腥气刺向他的脑门,副团长乱哄哄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
他看向自己的桌子,桌角有两堆豆子,一堆是绿豆,一堆是红豆。只有他自己知道绿豆代表斯蒂芬妮,红豆代表的是帝国的官僚。原本,红豆比绿豆多得多,而现在,他从桌子里掏了掏,拿了几颗绿豆又随手掷在桌角上。
这几颗绿豆代表安德鲁即将去调查的走私案。
似乎依然没有选择,红豆依旧是绿豆的数倍。而自己以及所暂时掌握的骑士团呢?骑士团或许相当于几颗豆子,而自己大概不过是豆粒中沾染的尘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