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瘦瘦的个头,面貌看不真切,穿着一件缺袖子的衣服,看上去像是解放前老式军装,腰里扎着根皮带,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当时冷汗都下来了,一猫腰大气都不敢喘。
谁想那人直接往马路对面去,站在院门前好一会儿,接下来直接跳到院里去了。
两米多高的院墙啊,那人竟然直接跳了过去,甘家保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但转念就是一激灵,他想到前两天对崖雾里的那个人。
是他吗?
真的像自己想的那样,岛上怪兽救了一凡,十多年过去,一凡不仅没死,还长大成人了?
时间不长,那人出现在墙头,路灯照不到面孔,甘家保几次都想打开车门下去,但终究心里打怵,想要等到对方经过路灯下看清面貌再说。
然后,那人径直向他走来,面貌是看清了,苍白的脸,很瘦,看着也和十多年前被杀的甘老师相像,但脸太白了,一点血色都没有,就像死人脸一样,一头长发风一吹乱糟糟飘起,手里还拿着弯刀……
甘家保是真怕啊,哪里还敢下车,两只手死死抓着门把手,就怕像鬼一样的少年拉车门。
少年又哪里知道开车门,他连眼前这个方方正正的大家伙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倒映着自己相貌的车窗内还坐着一人。
他似乎第一次看清自己长相,对着车窗挤眉弄眼,又拿着弯刀敲敲打打,然后他绕着车子打转,一刀刺出……
“噗……”
车胎穿了,车身歪斜,被吓了一跳的少年回头就跑,还在路灯照不到的山路上探头探脑一番,这才上山离去。
甘家保直愣愣的坐在车里,他很确定这个人就是甘一凡,但他不确定是不是个活人。
下车的时候腿还是软的,浑身虚汗,车身一道道刀痕,车胎也爆了,他颤颤巍巍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百米开外,笑笑饭庄。
一个中年妇女在打电话:“妈在店里脚不沾地的忙,你倒好,跑你同学店里打工……实习?说的好听,家里不能实习么,跑到别人饭店实习?我看你是一点都不想妈,你个小没良心的,赶紧给我滚回来……”
旁边收拾桌子的小姑娘笑说:“陈姨,笑笑还不打算回来啊?”
中年妇女挂断电话,没好气道:“这小丫头气死我了,整天只顾着玩家也不回,喜儿你可不能学她……”
话没说完,电话响起,中年妇女接起电话:“保哥……我,我没什么事,这不客人刚走,给笑笑打个电话,这死丫头放假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哦,好,我这就来。”
这位中年妇女就是笑笑饭庄老板,十多年前杀害甘常评夫妻的凶手甘厚斌妻子,笑笑母亲陈桂芳。
她挂断手机感到疑惑,虽说这么些年来,她努力获得乡亲们认可,大家也不再拿有色眼光看待她,但甘家保是个例外,对她始终不冷不热,只在甘家庄共同利益面前,甘家保才会对她和颜悦色,主动给她打电话几乎从来没有过。
抱着疑惑,陈桂芳走出院门往山脚下看去,那里停着一辆车,甘家保蹲车旁,距离有些远,路灯下也看不真切,陈桂芳猜测各种可能,脸上已经挤出笑容快步赶了过去。
“保哥,有事打个电话我直接去找你,还劳你亲自跑一趟……”
她边说边走到近前,忽然发现甘家保不对劲,不由吃了一惊,“保哥……你,你这是怎么了?这不你刚为小帅提的新车吗?怎么了这是?”
甘家保闷头抽烟,身上的冷汗还没干,脸色苍白,腿也有点软,他扶着车站起来明显晃了一下,陈桂芳上去扶他被他推开,忽然说了句:“笑笑是个好孩子,我看着她长大,不希望她出事。”
“保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陈桂芳感到莫名其妙。
“厚斌比我小几岁,从小一起长大,我当民兵队长,他是小队长,他什么样人我清楚,我还记得你们结婚那会儿,我特意找你说过不能让他喝酒……”
“保哥,天地良心,结婚后我每天都监督他,最多二两,绝对不允许他多喝,那事真不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甘家保一把扔了烟头,怒容满面,“要不是你眼红汪梅,要不是你在床头嚼舌根总说汪梅坏话,厚斌会因为甘老师说两句玩笑话拎刀子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