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直拖了一年多,直到小玉怀孕,我高祖父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给我太爷和小玉成了亲。
亲事办的很隆重,街坊邻里亲戚朋友,能请到的都请来了,不说那些亲戚朋友街坊邻居,光我太爷的朋友就来了近百号人。整个三王庄上下都沸腾了起来,大家伙儿在一起热闹了好几天。
至此,我太爷的一颗浪子心,终于尘埃落定。
几个月后,时间来到了公元1907年,也就是清光绪三十三年,丁未年。这一年,我太爷四十岁,我高祖父八十岁,我高祖母六十二岁,我太奶十八岁。
同年九月,我爷爷出生,我高祖母给他取名刘继宗,字广宇。
这是一件大喜事,特别对我高祖父来说,因为我太爷年轻时整天不着家,我高祖父认为他也会像自己师傅王守道一样,临闭眼也见不到孙子一面。
我爷爷的出生,让我高祖父喜出望外,也了他一桩心事。
等到我爷爷满月的时候,我高祖父抱着他来到王守道坟前,八十岁的老人像个孩子似的,对着坟头又笑又哭,“师傅师傅,你瞧瞧,徒弟有孙子咧,你有重孙咧,你瞧瞧呗……”
然而,谁也没想到,半年后,这股子高兴劲儿荡然无存,很快发现我爷爷身体有问题,左脚大,右脚小,好像右脚打生下来就没长过,找郎中一看,郎中说我爷爷这只脚自打生下来就瘫了,长大后不能走路。一时间,愁云惨雾笼罩在了我们全家每个人头顶。
我高祖父就开始数落我太爷,说太爷这辈子造孽太多,报应在了我爷爷身上,我太爷每次听我高祖父数落都是低头不语,心里想着和我太奶再生一个,可是,我太奶那肚子再没怀上过。
三年后,公元1910年,清宣统二年,庚戌年。我爷爷三岁,别人家三岁的孩子都已经撒开脚丫子满街跑了,可我爷爷只能让我太奶抱着,那右脚倒是长大了一点儿,但是想走路还是不可能的。
又三年后,公元1913年,民国二年,癸丑年,我爷爷六岁,这一年,我太爷给我爷爷做了副小拐杖,开始教我爷爷走路。
六岁的瘫痪儿学走路,期间的艰辛,恐怕没几个人能够想得到。为了教我爷爷用拐杖走路,我太爷几乎把全部精力和心思都花在了他身上。我太爷这么做,在很多人看来,就像在为他自己的过去赎罪。
又一个三年后,公元1916年,民国五年,丙辰年。我爷爷九岁,在我太爷不离不弃的教导下,终于可以拄着双拐走路了。
不过,因为我爷爷的身体,我高祖父常常叹息,说师傅王守道教给他的这些手艺,到我太爷这一代就算是失传了,对不起自己的师傅。
我爷爷的身体按照我们行里的人来说,叫做“五阳不全”,五阳就是双手双脚和头部,五阳不全的人,不能学这个,这和那些风水算命的还不太一样。
我太爷跟我高祖父说,爹你放心吧,我会有办法把这些东西传下去。
时间,很快来到了公元1918年,民国七年,戊午年。这一年,我太爷五十一岁,我高祖父九十一岁,我高祖母七十三岁,我太奶二十九岁,我爷爷十一岁。
这时候,我高祖父还在三王庄打更,九十一岁的老人,身体还很是硬朗,只是喊那些说辞的时候,底气明显不足了,声音也苍老了很多。
我太爷呢,自打和我太奶成亲以后,就在黄河里老老实实打渔为生,昔日的屠龙大侠,如今也已经老矣,再伟大的英雄也挡不住岁月的蹉跎。不过,他的日子过得倒是安安稳稳开开心心,有心爱的小玉陪着,有慈祥的父母疼着,有可爱的孩子缠着,夫复何求?
人活着图了个啥?不就图个安安稳稳开开心心,谁愿意整天过那种打打杀杀、刀尖舔血、朝不保夕的生活。
前些年,我太爷跟王草鱼合伙买了条大渔船,又雇了好几个人,日子过的很不错。
这里必须补充一下,之前因为小玉的来历和身份不明,和小玉成亲没多久,我太爷就让小玉认王小锦的父亲王大河做了干爹,并且跟着王大河姓王,大名王小玉。虽然我太奶的年龄给王大河做孙女都绰绰有余了,不过王大河挺高兴,两家人依旧像王小锦活着的时候一样,亲密无间、礼尚往来。逢年过节走亲戚,我太爷会带着我太奶拿上礼品到王大河家看望老丈人和丈母娘,这也算是皆大欢喜。
同年夏,有这么一天,打北边山里来了个人,这人年龄和我太爷相仿,也是五十岁左右,这人姓白,叫白月山。
白月山一进我高祖父家的大门,就喊着要我高祖父救命,说他的侄儿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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