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雨记得很清楚，最后一个被救上岸的孩子，就是她亲手从黎素手里接过来的。

“还有吗？”当时她这样问黎素。

“这是最后一个了。”黎素回答说。

当时黎素神情疲惫，语气中也难掩倦怠，把孩子交给眉雨后就一屁股坐下，然后顺势就躺在了草地上。

“太累了，我要躺会儿。”她闭上眼睛说。

当时眉雨也是身心俱疲，看了黎素一眼后就忙着去把孩子交给医护人员了。

然后救援工作还没等结束，又有人在不远处发现了叶子的尸体，眉雨和白玖玖就急忙跑了过去，她们心中牵挂叶子的安危，确定死者就是叶子后更是如遭雷劈，一时间大脑空白方寸大乱，竟然谁也没注意黎素没在身边。

直到黑无常在岸边找到黎素的手机，将整个现场找遍也没能发现黎素，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难道是因为太累，导致不小心掉进水库溺水了？

尽管大家都不愿意往这方面想，但在现场翻了个底朝天依然一无所获后，众人还是不得想到这个可能。

于是救援队再次出动，对整个水库进行大规模全方位的搜索，黑无常和王世宏则带着人将搜索范围扩大到水库周围几公里处。

随后木珀和其他媒体的记者们也都闻讯赶到了现场，一同前来的还有他们带来的很多志愿者，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共同寻找这个见义勇为的女孩。

两小时后，负责在水库打捞的人突然惊呼起来——

找到了！

木子序等人心里都咯噔一声，急匆匆赶到打捞现场。

一具尸体被从水库中央位置打捞了上来，远远看上去黑乎乎的全是淤泥，也看不清是男是女什么模样。

尸体被小心翼翼的放到打捞船上，缓缓向岸边靠近。

水库面积不算大，木子序等人就那样干巴巴的看着打捞船不断靠近，觉得这段距离是那么近，却又是那么远。

船终于到了岸边，工作人员将尸体抬下来。

木子序努力了很久，还是没有勇气上前查看，眉雨和白玖玖两人同样也是咬紧了嘴唇，没人敢上前。

虽然大家和黎素刚刚认识没超过半天，连萍水相逢的朋友都算不上，但是经历过北坞猪场的并肩作战，还有刚才的生死营救，大家都仿佛变成了相识多年的姐妹，知己。

他们不忍去看她的遗体，不敢看到自己的同伴在浴血奋战见义勇为后，当一切状况都刚刚好起来的时候，会以这样悲惨的方式结局。

相比他们来说，黑无常就表现淡定了许多。

他抢在警方工作人员之前，箭步第一个就冲到了尸体前。

“不是黎素。不是她！”黑无常看了一眼后立即说道。“这是具男尸。”

不是黎素？

木子序等人顿时感觉心宽了许多，就像乌云盖顶风雨压境的时候，空中突然有一束日光投射而出一般。

“男性，22-25岁左右，咦？等等，这张脸……貌似有点面熟啊！”

这时候市局的法医走上前辨认道，看着看着随即便惊讶的喊起来。

然后他立即朝身边不远处的一位小个子女警喊道：“小李！小李你快过来看看！”

被叫做小李的女警正在不远处忙着，听到叫喊回头问道：“什么事儿啊大老王？！我正忙着呢！”

王法医喊道：“先别忙了，快过来看看这人！我觉得他像前几天失踪的那个藏毒的小子！”

小李一听，急忙放下手头的工作跑过来，仔细辨认了下尸体后，叹了口气道：“没错，就是他！泽喃！”……

小李是杜锦瑟生前最信任的部下，也就是当初刘俊明劫持柳川德时，偷偷借配枪给刘俊明的那个良心女警。

而现场负责验尸的王法医则是刘俊明生前的手下，虽然刘俊明和杜锦瑟现在都不在了，但并不代表整个市局就不再有好警察了。

他们两个都很敬佩杜锦瑟和刘俊明的为人，平时也都是尽职尽责的好警察。

杜锦瑟和刘俊明死后，整个滨州市局乱了套，他们曾联合起来偷偷给省厅汇报过情况，王世宏早就把他们当作了自己人。这次来滨州对公安系统大洗牌，这两人也是王世宏清洗计划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王世宏不但要靠他们检举柳川德等人的罪证，等一切老虎苍蝇全打完后，这两人都是要被委以重用的。

泽喃是杜锦瑟生前很关心的一个犯人，据说他因为在千度藏毒被捕，结果缉毒大队抓到后不小心又让他跑了，跑的无影无踪，直接神秘蒸发了。

缉毒大队通常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贩毒分子，他们的武器装备和防卫手段都是最顶尖的，对大部分被抓进去的犯人来说基本就相当于铜墙铁壁，何况是泽喃，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从没有过犯罪经验的，只是被别人当枪使的宅男？

因此，杜锦瑟敏感的意识到泽喃的逃跑失踪必有蹊跷，在出车祸牺牲前一直暗中调查这件事。

而作为杜锦瑟最信任的手下，杜锦瑟在调查泽喃逃跑案的时候小李就帮了不上忙，自然对泽喃的印象很深刻。

所以此刻尸体虽然经过侵泡有些变形，但小李还是一眼认出他就是泽喃。

泽喃身上伤痕纵横交错，手筋脚筋全都被挑断，左耳朵被割掉，十个手指甲全都被扒光，一口牙被拔掉了七七八八，显然是在死前遭受了残酷的，非人的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