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1 / 2)

后宅那些事儿 张鼎鼎 2254 字 2021-04-26

第九十一章

一辆马车在江宁城缓慢的行驶着,这是一辆很普通的马车。算不上高大宽敞,也没有多么华丽的装饰,但明眼的都能看出来,这马车不是一般人家的。拉车的是一匹枣红色的蒙古马,虽然矮小,但在江宁也不多见。赶车的车夫动作娴熟,车辕上坐的妈子膀大腰圆一脸冷漠,一双眼睛,很警觉的观察着周围,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是有功夫在身的。

一般姑娘家跟两个妈子实在普通,但跟一个有功夫在身的妈子就不一样了。所以路上遇到的大户人家的马车,虽不会有意避开,可也没有抢道的。这辆小马车一路上行驶的竟没有任何阻碍。

从东门到南门,然后又横插过北门,最后往西门而去。

“你到底要带着我上哪儿?”在马车上的颖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今天一早她就被带了出来,因为早有准备,她并没有意外的看到了安姐,但安姐并没有带着她洗漱,也没有安排她吃东西,而是待她上了这辆车,就开始了江宁一日游。她一开始还想装作不在意,但这么游了一上午她终于忍不住了。

“哪儿都不去,我只是让你看看。”

“看什么?”

“看一看现在的江宁。”安姐看着她慢慢的开口,颖姐一怔,随即脸一层层白了。马车上的帘子虽然放下了,却留的有空隙,所以她是能够看到外面的。比起早几日,现在的江宁自然是更有秩序。可三五成群的乞丐,排着长龙的难民,没来得及修整的房屋路面都再再的向她说明着,现在的江宁和她记忆中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一个遭了难的江宁,是一个被破坏了的江宁,是一个因为她父亲而变了样的将江宁。她的心扭了起来,她瞪着安姐:“你什么意思!”

安姐轻轻的叹了口气:“你饿吗?一大早就把你接出来,也没先让你吃点东西,不过我这里有一些小点心,你不妨先垫垫。”

“高安琪!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绕这些圈子!别以为我不懂你的意思,你让我看这些不就是想说明这些都是我父亲造的孽吗?不就是要我承认这一点吗?好,我现在承认了,又怎么样!”

安姐没有理她,径自掀开了布帘向外看去,过了好一会儿,她回过头:“这是江宁还没有被打下来,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打下来了,又会如何?”

“哦,对了,你还要对我展示你父亲的功绩。好,你父亲是大英雄大豪杰,我父亲是大坏蛋大奸臣,这样可以了吗?还有吗?高安琪,我周颖什么都没有了,你不用在我面前显示什么!如果我罪该致死,就让高大人砍了我,若不该,那就随便,看是流放还是判刑我都无所谓。你不用想着劝说我什么,不用想着改变我什么。我就是这样了!”

“你还记得留哥吗?”

颖姐一怔,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提到这个。早先两家关系不错,虽然她因顾忌没有详细问过,安姐也没有提过,但她也听到过一些传闻。可那留哥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安姐低声道:“他现在是记在我姨娘名下的,但我姨娘与我说过这事,说早晚要告诉他绿儿是怎么生下他的,死前又是怎么的伤心。你知道绿儿死前是什么样子吗?”

颖姐瞪着眼,一言不发。

“她拽着我我姨娘的手,很用力的拽着,眼中,除了拜托就是悔恨。你说她恨什么?恨自己傻?还是恨那个骗了她的人?”安姐歪着头看她,颖姐本不想理会,但看她那个神情就忍不住道,“我怎么知道!也许都恨,说不定连这天下人都恨进去了。”

“你说对了前半句,不过却不会恨所有人,她有孩子了。你知道早先她对我姨娘虽不至于恼恨,却隐隐的是有些敌意的。可在那一刻,她是真的在恳求,不,在祈求我姨娘帮她照看孩子。在那一刻,她其实恨的不是她要死了,而是,她不能陪着自己的孩子了。”

颖姐如遭雷击,本来因愤怒而有些涨红的脸瞬间变得雪白,她死死的盯着安姐,如同想要扑上去似的,安姐看着她:“这只是绿儿,留哥是她的孩子不假,可她并没有养过他抱过他亲过他。你明白吗?那是她的孩子,十月怀胎亲密无间,她能为他付出一切,但感情若是分等级的话,她此时也许有十分,但她若养了留哥一段时间,那就会是十二分十三分。”

说到这里,她把身体往后靠了靠,她没有生养过孩子,她的炽热浓烈更多的是给了那个前男友。那就像是小说电视中演的那样,一眼,就有了好感,可也只是好感。之后的撕心裂肺,生死难忘是相处出来的。当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可意思差不多。

她看了一眼颖姐,继续道:“若再给周夫人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走那条路。人有的时候容易想到极致,觉得不这么走就不行,可是,只要人活着又有什么是不行的呢?特别是,她还有你们这些孩子……”

颖姐继续瞪着眼,凶狠的霸道的,但她的眼圈却越来越红,终于,一颗泪水从她的眼中滴落,她的嘴唇哆嗦着:“你真的、真的这么想吗?”

安姐摇摇头:“这不是我想的,而是一定是这样。你若不信我的,一会儿可以问问我姨娘,看我说的关于绿儿的情况可有一丝虚假?”

颖姐再也忍不住的抱头大哭,她双手抱着自己的两臂,紧紧的缩成一团,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似的。她哭的是那么的伤心那么的委屈,她哭的撕心裂肺而又有无限的忧伤,哭到最后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她到底是哭什么了。是哭自己父亲的糊涂,还是哭母亲的极端,或者,只是这上天的作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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