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顺原以为没他的事,已悄悄从地下拾起了望远镜,正做着独享那只望远镜的好梦,这一听说要他也去,当即长了脸。
却也不能不去,王三顺当下便应了。
边义夫和王三顺上马时,霞姑最后交待了一下:“你们一过去就得让老北门动起来,还有,西门也得动起来!”
边义夫说:“霞妹,你放心,我去了,那边就会动的!”
想到自己要指挥一路人马了,手上却还没有武器,边义夫便又说,“有家伙么,快给我一把!要不镇不住人呢!”
霞姑骑在马上四处一看,见一个拿洋刀的弟兄离的最近,就把那弟兄的洋刀要了过来,抛给了边义夫。
边义夫握刀在手,仍是不满足,——他已看中了霞姑手上的毛瑟快枪,可霞姑不说给,他也就不好强要,稍一踌躇,即和王三顺一起纵马走了。
一路奔老北门去了,边义夫仍未多用心思去想攻城,却老想自己即将显示的威风。
因而,只离了南门没多远,就让王三顺和他一起下了马,帮他一道整理身上的威风。
洋刀带鞘,须得挎上的,只是该挎在左边,还是该挎在右边弄不清。
边义夫不敢去问王三顺,一问便显得自己浅薄了,不问,却又怕挎错了方向,被李二爷手下的弟兄耻笑。
于是,边义夫便说:“三顺,现在,我倒要考你一考了:你看这洋刀该挎左,还是该挎右呀?”
王三顺想都没想便说:“边爷,那还用考么?挎右!”
边义夫点点头:“嗯,不错!”
遂把刀挎在了身子的右侧,可试着抽了下刀,发现极不顺手,——使刀的是右手,刀又挎在右边,恍惚不对劲。
可看着王三顺坚定的目光,那怀疑便打消了。
挎了洋刀,仍嫌威风不足,就把仍攥在王三顺手上的黄铜望远镜夺了过来,用布带绑着,吊到了自己脖子下面。
王三顺委屈极了,又不敢去和自己的主子争夺,便说:“边爷,敢情这仗是你一人打了,我再跟着你也是多余,我……我还是回南门霞姑奶奶那儿去吧!”
边义夫挎上了洋刀,又于脖子上吊了望远镜,心理上很满足,态度自然也就出奇的好,指着王三顺的鼻子笑道:“……看你,看你,又耍小心眼了吧?你别回,还得跟我走,我现在指挥着一路人马,正是用人之际哩!”
王三顺痛苦地责问主子:“你用我啥呀?!”
边义夫说:“现在委屈你,用你做我的护卫兼传令官,打开新洪城,我用你做……?做,——三顺,你自己说吧,想做啥?”
王三顺那时并不知边义夫进城就会发达,以为打开新洪城后,边义夫也做不了啥,自己就更甭指望能做个啥了,便道:“我啥都不想做,只想你把望远镜送我。”
边义夫说:“行!”
王三顺却还不放心,爬到马上仍在问:“你做得了主么?”
边义夫说:“老子现在就是总联络官了,这点主还做不了么?!”
说罢,决计不再和王三顺啰嗦,举起望远镜,先向枪炮声热烈的城南看了看,又掉转头,向老北门方向瞅了瞅,才很严重地对王三顺道:“三顺,咱快走吧,古人云,兵贵神速!李二爷既已死了,西二路还不知乱成啥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