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氏狐疑的看着咯咯笑的小闺女,袖口的鼠小白亦慌张的看着手拿着帚扫随时恶虎扑来的海氏,奇异的在对视中化干戈为玉帛了。
于三光没有理会这只奇异的老鼠,坐在地上一个小木墩上,像样似的磕了磕并没有烟丝的烟嘴,示意海氏说说情况。
等海氏说完,兰芽没有当先表态,而是先询问于三光和海氏的意思。
海氏想了半天方道:“娘想着,这成家虽然是四个光棍,但家里还算殷实,不是单纯土里刨食的,有货郎,能打猎,还有三亩上等好田,香儿嫁过去,累是累了点儿,但进门就掌家,不用受婆婆气。”
海氏这明显是被张氏搓摸怕了,想着闺女没有婆婆也是一件无比幸福之事。
兰芽又挑眉看了看兰香,兰香羞红了脸,半晌抬起头来,坚定的对海氏道:“娘,他家过得还算殷实,将来能帮称家里,女儿同意。”
兰芽叹了口气,她只想听听海氏与香儿的真实想法,没想到会是这个结论,不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撅着嘴道:“娘,你就没想想,如果好的话,大伯娘会放着兰月不嫁,让大姐嫁过去,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海氏疑惑道:“芽儿,下午你大娘和你奶吵吵了半天,闹得脸红脖子粗的,不高兴的回了屋,八成就是因为你奶让香儿替兰月嫁到成家,你姐也是你奶亲孙女,还能盼着她嫁得不好?”
兰芽摇了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听过一门四寡的,却没听说家里殷实却一门四鳏的,沉吟片刻,对于三光道:“爹,你和娘先别回复了我奶,我乘着上山打猪草的时候去泉水村打听打听。”
第二日早起,兰芽如常的和兰朵、兰丫向山脚走,私下里却偷偷转去了柳家,她一个小姑娘即使去了泉水村,估计也打探不到内幕的八卦,得求助于柳氏。
柳氏正在家里和女儿柳红纳鞋底,见兰芽来了,欣喜的笑道:“小仙童来了?”
兰芽脸色一红,笑道:“婶子,你也跟着取笑我?我什么样你还不知道?”
柳氏笑道:“村里人可都传遍了,说你是黄仙姑座下仙童,要不然怎么能山上山下来去自如?我还听说了……”
神秘的四下观瞧,才压低了声音道:“村里人还传了,说你奶奶搓磨你搓麻磨了,得罪了黄仙姑,保家仙死了,小座房的锁头好好的,米和油却丢了。现在,你在村里横着走也没人敢欺负你了,你就没发现,前些天羞你的小娃子都换了歌谣了吗?”
兰芽也正奇怪此事,当初绕在耳边的羞羞歌,竟然没了,柳氏接着说道:“大人们都警告孩子了,要是得罪了你,马上就会被山上的狼叼走,孩子背着你都唱着:于家村,琅琊洞,住仙童,施妙法,岁岁保家仙。”
兰芽不禁一窘,听着怎么像道法传播的感脚呢?
不想此事,忙将自己的来意向柳氏说了,柳氏眉头轻皱,轻摇了摇头道:“咱这儿的村子虽然离得都不太远,但因山脉相隔,又多野兽,来往的却不多,泉水村我只知道宋郎中住在那里,但是从宋郎中嘴里你别想听到实话,毕竟,他也是泉水村的人,不会向着咱儿外村的人,不如我们今天就去泉水村打听打听,这事儿我不在行,咱求岳家嫂子一起去。”
兰芽不由面色一赦,将陈家回村被岳氏阻拦的事儿说了。
柳氏笑道:“你别担心,岳家嫂子不是针对你,更不是针对陈家。十年前,岳婶子娘家弟妹得了瘟役,当时很多人没死都被扔到了山上,岳婶子去劝弟弟也这样做,岳家弟弟却死活不依,只将五岁的玉露托付给了她,便闭起了房门。不久后,朝廷发了瘟役药,岳嫂子欢天喜地去通知弟弟领药,到了家里才发现,夫妻二人双双死在了家里。岳家嫂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听了弟弟的话,没有狠心将弟妹扔到山里去,害得弟弟死于非命,她不让陈家进村,是真的担心传染给村人。”
没想到表面泼辣的岳氏还有这么善良的一面,如果当年她真的发狠,硬生分开了弟弟,即使救活了弟弟,估计她还是会因为扔下弟媳而良心难安,此事难两全。
当柳氏向岳氏说出此行的目的时,岳氏倒是二话不说的痛快答应了,很是利落,兰芽打心眼里喜欢上了岳氏这样的爽快性格,做事对事不对人,前日还争论得面红耳赤,此时却能坐在一辆牛车里谈笑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