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坐定,江氏忙让兰草又端了一盘子花生粘上来,兰花和兰草,一个献茶,一个献吃食,脸色红红的,让人一看就是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付良衡拈起一颗花生粘,细品了品道:“婶子果然心思巧妙,竟做得这等小巧食物来,听不言说,如今镇上卖的花生粘,都是出自于家之手?”
江氏脸色一红,偷瞟了眼兰芽和兰香,见兰香脸色一白,未说什么,兰芽则如同老僧入定般,静漠不动,遂放下心来,微笑道:“回付公子,这些吃食确实出自于家,我女儿兰花心灵手巧,技艺还在我之上。”
兰芽不由得又翻了翻白眼,此情此景,被秦焱一览无余,正暗自觉得好笑,只见女孩儿突然将目光转向自己,狠狠一个瞪视,吓得秦焱眼皮一跳,慌乱看向别处,不敢直视,心里却是跳得飞快。
见众人各有所需,几个公子被奉承得眉开眼笑,于兰花和于兰草如花似蝶的散发着求偶的味道;只有自己,打猎的价值已经被利用怠尽。
兰芽百无聊赖的站起身,对张氏道:“奶奶,我表哥还在我家,我得回去给做饭,就不在老宅吃了,以免扫了各位公子的雅兴。”
说完,兰芽应付性的给几位公子施了一礼,当先向外边走去,刘清石也推说家中有事,告辞追了上来。
“兰芽!”
兰芽眉头一皱,静默的看着追得一脸细汗的刘清石道:“清石哥,有事?”
刘清石轻启贝齿,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来:“兰芽,我也不想在老宅吃饭,是周不言和周不语硬拉着我们去的。他们两个一直想讨好付公子和秦公子,秦公子家在洛城,听说是权贵之家;付公子的外公是知府大人谢大人。”
兰芽轻轻“哦”了一声,心下有几分了然,秦公子的身份不得而知,只这个付公子的身份,就足以让张氏为之疯狂了。
张氏在四十年前,本是谢县令府上小丫头,后来回乡跟了于老头。当年年轻有为的谢县令,如今做了知府,也就是付公子的外公。
难怪张氏一幅奴才模样,拼着命要将二房两个孙女推上前,这是要帮她完成“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理想了?
兰芽沉吟不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空前的静寂与尴尬之息。
刘清石轻咳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几只水粉的帕子道:“兰芽,我见你昨日手受伤了,用一条深蓝色的帕子包了,那个颜色太深,上面还绣着狼的模样,不适合女孩子戴,这是我刚买的帕子,上面有蝶恋花的绣娘绣的玉兰花,如果不喜欢,我下次再让绣别的花色。”
兰芽好看的眉头又是一皱,步子停了下来,眼睛直直的看向刘清石。
刘清石身上弥漫着一股书墨之气,一种沉静的气质,如果不对他有所了解,完全会认为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可惜,这个于家村“村草”总是做出让兰芽倍感失望的事情,这次也一样。
在刘清石认为兰芽激动的发呆愣之时,兰芽朱唇轻启,现出一丝嘲讽道:“刘公子,我想你定是有所误会。我有必要和你声明一下。第一,我管你叫清石哥,与叫大栓哥、石头哥、柳元哥没有任何区别,请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第二,我用的篮色的帕子确实是男子所有,但没有你想的复杂关系,你不用试探,更不用猜测;”
“第三,你昨日才看到我受伤,今日就拿来玉兰花的帕子,若不是提前准备给我的礼物,那只有一种可能,这种帕子,你是准备送给你的未婚妻---林玉娘的,‘玉兰花’,取‘玉’字同音。”
刘清石脸色登时一片惨白,印证了兰芽所有的猜测。
兰芽继续道:“清石哥,你想的都是过去残留在你思想中的于兰芽,你看现在的于兰芽,和过去的于兰芽,又有何相同之处?别再执迷不悟了。别说我是一个小小的农女,配不上你一个做学问的童生或秀才,就是我,也不可能为人之妾,你死了心吧。”
说完,不理会呆滞无语的刘清石,大跨步向家中走去。
刘清石心里钝钝的疼,看着远去的小小的身影道:“正因为不相同,所以才欲罢不能,我,一定会娶到你的,于兰芽。”
一扬手,手中的帕子纷纷起舞,如一只只粉色的玉蝴蝶在空中飞舞,一阵秋风扫过,带着瑟瑟的凉,夹着飞沙,翻卷着帕子,几个跟头,几不可见。
海石头从镇上回来,脸上一片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