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怏怏的轻影与水淼返回了荟萃楼,刚到门口,一个矮冬瓜似的身形闪至车前,手指拈成兰花,倒吊着三角眼,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五弟嘛,不在府城里赌钱,跑到龙门县来逛青楼了?你的老相好可还健在?没长老年斑和老寒腿吧?”
轻影狠狠瞪了一眼,随即一笑道:“二哥还真是我的跟屁虫。我到赌场里跟人打赌学狗叫,我还没叫呢,二哥倒先像公狗一样叫了起来;我到青楼里找年老妓子,你怎么不跟着学了?反倒净找些清倌来?”
矮冬瓜似的沈二公子揽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妓子,不屑道:“这还不明白吗,五弟?我找清倌是因为二哥能干,倒是五弟啊,这么长时间,不会到现在还是童子身吧?要不然就是个龙阳君?”
沈轻越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轻影身侧的水淼,见水淼虽然身材高壮,面色却是一般,便不屑的撇撇嘴。
沈轻影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心下里一阵慌乱,面色故做镇定道:“沈轻越,你我均是庶子,互相掐着实在没意思,你若是有野心,大可以去找沈轻东和沈轻北较量。”
沈轻越嘴角上拨,眼色如墨道:“老子喜欢踩蚂蚁。”
沈轻影气得就要动手,水淼忙扯住她道:“和他逞什么口舌之争,我们还是进去吧。”
沈轻影却挑了挑眉低眉笑道:“不宰的他满地找牙小爷就不姓沈。”
这是伪装沈小公子装惯的贯口,如今露了女子身份,这“小爷”的自我称谓一直还没适应过来,当初听着有多纨绔,现在听着就有多滑稽。
沈家掌家的是沈老爷沈凌,自己只负责大事的决策,一些小事或分支的生意开始交由嫡长子沈轻东打理;嫡三子沈轻北年方十五岁,中过秀才,小有才名,无奈沈老爷志不在此,一心想让其抚佐嫡长子掌管整个家族的生意,换句话说,沈老爷不信任任何一个庶子,只相信嫡亲的沈轻北是全心全意抚佐嫡兄,此次便是初次接触生意历练。
庶二子沈轻越此次从赋城来到龙门县,就是应沈凌要求,协助刚涉商场的沈轻北收购囤积土豆,以打压王家生意。
只是这个“协助”的工作,还是沈轻越费尽心力、用打压王家的大功劳换来了,沈轻越打心眼里不平,自己给沈家长了那么大一个脸,最终只是争取到了个陪沈轻越历练的机会,就好像是“陪太子读书”,永远只是“陪”字,做成不成“太子”二字。
沈轻影眉眼含笑的坐到沈轻越旁边的桌子,摊开手心里的金叶子,含笑对表演台上的舞妓道:“说沈小公子霁风郎月、风流倜傥,这个就是你的了。”
台上的妓子做了一个扭捏害羞的表情,随即对着沈轻影恭敬的施礼道:“沈小公子在奴家的心目中,一直都是最、最风流倜傥的俊彩人儿啊。”
沈轻影哈哈大笑,将金叶子扔到了打赏鉢中,得瑟的冲着沈轻越挑了挑眉。
沈轻影身上金叶子多,一方面是沈夫人对庶子们溺杀,给的月例多,另一方面,是沈轻影没有什么交际,只混际于赌坊和荟萃楼,赌技相当不错,几乎十赌九赢,一输还是故意输的,而荟萃楼,身为东家的水淼自然是不会让沈轻影赔银子的,连打赏妓子的银子都是原封不动的给她送回来。
沈轻越与她不同,为了彰显地位,与嫡系公子哥们一起吃喝嫖财四毒俱全,偏偏无一精湛,花销甚大,钱财远没有轻影来得阔绰。
现在是年前,沈轻越的月例银子早就所剩无几。之所以还能显示摆谱,是因为收购土豆的银票都放在他身上。
见沈轻影一幅踩扁人不偿命的神情,沈轻越也掏出几片金叶子,冲着台上小娘子痞笑道:“小娘子,说沈家二公子最最英明神武、聪明绝伦,说好了,相公今儿个就疼你则个。”
台上女子笑得花枝乱颤,冲着沈轻越媚笑道:“公子历来都是英明神武的,全荟萃楼的姐妹们都知道哦。”
二人越拼越有底火,各不相让,不一会儿,二公子的私房银子就见了底了。
轻影见了,眼珠一转,对老鸨耳语了一翻,老鸨眼睛一亮,点了点头,随即下去安排。
不一会儿,只见台上风月突变,一个白纱罩面的女子上得台来,纤手轻挽琴弦,一曲《凤求凰》悦耳动听,听得酣处,琴儿嘎然而停,随即轻歌漫舞,白纱绻恋,众恩客看得都痴了。
女子停下舞步,向台下施了一礼,眼泪却是随即流了下来,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沈二公子,在众人看来是这样逶迤多情。在兰芽看来,?却是那种豺狼狩猎的全神专注。
沈轻越看得骨头都酥了,听得耳朵都醉了,一脸垂涎的模样,让沈轻影都一阵作沤。
沈轻影拍手叫好道:“春大娘,小娘子真不错,梨花带雨般,是新来的雏儿吧?你开个价吧!”
水淼顿时将吃在口中的一口肉囫囵个儿吞了下去,噎得嗓子生疼,轻影这是故态重萌,又要调\戏女子了?
老鸨一脸得色道:“沈小公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是刚出了训阁的良家子,琴棋书画样样通,模样长得还俊俏,保你想娶回家当小娘子。”
沈轻越两眼一瞪道:“他一个毛头小子哪里懂得个中滋味,还是让本公子出价吧,侍奉好了说不得真的娶回家当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