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杨家一家老小就至少得再买两辆牛车。
逃荒一路吃的,穿的,用的都要提早备全,这也要花钱。
一路山高路远,世道又乱,为了安全,还要花钱雇些护卫。
要找几个靠得住的护卫怕是就得去掉这二百两银子的一大半。
柯慕青思来想去,最快能弄到钱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卖地。
杨家现在一共有四十五亩地,卖出去能凑出一大笔银子。
对于农户而言,地固然是根本,但在动乱和旱灾无人留下的地区,地却又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所以柯慕青得尽快将手里的地出手了,越早出手越能卖一个好价钱。
柯慕青是在算着这些账睡着的。
月亮被厚重的乌云遮挡,一场大雨正在酝酿。
杨继业和杨济民两人的屋子依然还有小小的说话声,对于今天的事,两对夫妻都有各自不敢当着柯慕青面说的怨言,只能在这个时候两夫妻自己嘀咕说上一说。
乡下的夜并不安静,四处虫鸣鸟叫,反而热闹。
唯一安静的便是辛苦劳作了一整天的好眠人。
半夜时分,豆大的雨水突然落下,噼里啪啦打在瓦片上,被吵醒的柯慕青只是翻了个身便继续睡。
这时候,杨家的大门忽然被急促敲响,还伴随着一声声呼唤。
雨声太大,听不真切在喊些什么。
柯慕青起身推开窗,见杨继业也被吵醒了,便道,“老大你去开门,看看是谁。”
“许是谁坏心眼捉弄人,大半夜的,还下着这么大的雨。”杨继业谩骂着,“真是糟心鬼。”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把破旧的油纸伞,堪堪遮住他的身子,举着伞踩着雨水混合的黄土往门外走去。
大门一开,门外的声音就清晰了许多。
杨继业人高马大,一站在门口柯慕青看不见被他遮住的人。
但是能听见声音。
听声音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在一边哭一边哀求着。
“大堂兄,我想找伯娘,求求伯娘救救我阿爹和妹妹,阿爹上山打猎受伤了,现在正躺在家里昏迷不醒,他胸口插着树枝,还在流着血,妹妹还发了热,一天了,都快烧迷糊了。”
杨继业一看是五叔家的养女,顿时觉得晦气。
“我娘又不是郎中,找我娘作甚?我娘难不成还能医五叔和初宁堂妹不成?大半夜,还下着这么大的雨,你这是诚心给我们添晦气呢!”
杨继业实在不耐烦了,连堂妹都懒得喊,直接连名带姓叫唤着,“杨初雪你赶紧走,别烦我们家,大半夜的你不睡我们还要睡呢。”
杨继业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要往门里挤的小姑娘往外推。
“大堂兄,我只想找伯娘借点银子,再请大堂兄套上牛车送我阿爹和妹妹去镇上找郎中便成。”
“你可别张这个口为难我们,我们家哪里有银子借你,牛车我们家明儿一早还要用呢,不借。”
杨继业摆摆手利落拒绝了,“我们两家早就分家了,你们家的事和我家没关系,你们家别一有麻烦事就来找我们。”
说罢杨继业就要把大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