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伏邪的记忆?”
安靖注视着这些浮光掠影般的记忆碎片,他看见了许多,但除却最初外却并没有看见任何一个可以连贯成记忆。
剑。战斗。杀戮。破坏。屠灭。自天而降。横扫。退避。挣扎。破围。斩首。反击。疲惫。重振。再战。
无数记忆碎片一闪而逝。
而在最后的最后,安靖终于看见了最后一幕连贯的场景。
那是一个虚幻朦胧,比太虚更加奇异的所在,难以用言语界定它的上下左右,甚至无法判断它的内外与否,凡俗的眼无法看见仙神的本质,而哪怕是仙神也无法尽数窥探大道的本真。
这里就是无名者的居所,怀虚存有之地,乃是苍天之上,厚土之下。
而在它的中心,则是一片无可名状,如虹似幻,烛照万物的虚胧火光,它乃是天地之初始,万有之造化,是开辟亦是终结,是无亦是有,是虚亦是形。
那便是万物的枢纽,天道的实体,被强曰为‘道’之物。
【天地心】
数不胜数的大天魔构成了足以遮蔽天地心光辉的军势,祂们的军阵宛如幽暗的潮水,其中有无数宛如星海般怪异的光点闪烁,诸多大天魔的眼眸中流溢出的光芒都带有腐蚀之意,令法理都为之扭曲。
但,它们却并不是进攻的一方。
大天魔们正在守护,正在护卫。
护卫那名为【天地心】之物。
而在它们的面前,它们严阵以待去防备,去对抗的,仅仅只有一人一剑。
一柄不再银青纯粹,一柄已然漆黑,破灭如劫的长剑。
一个孤独的身影向前,只能听见一个与最初的持剑者完全不同,平静到近乎于寂然的声音轻轻响起。
“伏邪。”
祂如是道:“出鞘。”
铿锵——
剑出鞘了。
一切都化作为无。
安靖就在剑鸣中苏醒,从幻境中走出。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看向自己手中的剑。
伏邪也沉默着,漆黑的剑刃与银青色的剑刃重叠,最后化作了一种奇怪的模样——无尽的漆黑中闪烁着点点银青色的光,宛如太虚中的世界,宇宙中的星辰。
“我……”
祂困惑地自语:“是我?”
“是我,将天地心击碎——而阻拦,守护天地心的,是天魔?”
“对。”见伏邪的反应还算平静,安靖用左手摸了摸下巴,然后说了个近乎于冷笑话的感慨:“现在看来你砍的还挺均衡,十天宗十大洲每片地都有一块。”
伏邪无语了一阵,然后才幽幽道:“你不害怕吗?我还以为你会忧虑我的本质,提防且对抗我。”
“真古怪。”安靖奇道:“我有什么可怕的?你都在我神海里了,咱们之间真心想什么大家都知道,有必要勾心斗角吗?”
如此说着,持剑的少年人理所当然地环视周边逐渐消散的魔气,然后抬起手中剑,与剑刃倒影中的自己,与伏邪对视。
他平静道:“伏邪,实话与你说,这些‘过去’于我而言并不重要。你若是善的,要抵抗天魔,寻求真相,我全力助你,不用多谈。”
“你若是恶的,你也瞒不过我,我会全力反抗,阻挡你。”
“而若是我想要阻挡你,你便胜不过我。”
“哈哈。”
听见这样近乎于狂妄却发自真心的话,伏邪反而笑了起来,不再像是之前那般迟疑困惑,祂感慨无比:“你倒的确是个超乎我想象的奇人,或许只有这样的你,才能真正的握住我吧。”
“你说得对,这些记忆……或许都是我。但至少现在,我是必斩天魔,降魔伏邪的‘伏邪’!”
“你能想通就好。”
安靖挥了挥剑,轻声一笑:“而且我也不是安慰你——伏邪你仔细想想,每个大洲都有一块天地心,且差距不大,这证明你砍的很均衡,是大家都同意的事啊,若是单纯的想要毁灭天地心,哪里需要砍得这么平衡。”
“更何况,怀虚天道这么异常,指不定天魔已经把怀虚天道做了什么手脚,你是过去解决问题的呢?别想太多啦,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容不得总是回忆过去。”
安靖说的理所当然,他向来如此,所思所想都超脱固有的枷锁。
这才是真正的剑修。
“那便先做我们现在应当做的,安靖,我已寻回相关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