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一场游戏,如果生在华夏,恭喜你,在升级的路上随时可能卡住,有人可能卡在房子上,也有人卡在工作上,最悲催的就是卡在学业上,让你的后半生一下子多了不确定性。
华夏人的传统就是在你还没懂事儿的时候,家大人就给你铺垫好后半生,你只需要按照那个计划走下去就行,如果顺利的话,基本上能活得很顺畅,除非一场病,或者飞来横祸,打断这人生的旅程。
吕嘉鑫就是属于飞来横祸。
反正他家里费了多大劲儿才给他铺好的路断了。
他老子有多暴跳如雷也没用,王老实也管不着,想来吕家也找不到他头上,更不敢跑到京城来像他那二货儿子一样疯咬。
不说别的,刘彬那小哥几个随便提溜一个出来,就够老吕同志掂量自己的。
王老实算是干了缺德事儿。
两拨人打架啥的都没什么,打不赢还可以打输了,不服,再打呗。
可王老实动辄就毁人一辈子,那就有点那啥了。
反正这次坐实了一个事儿,王老实那人小肚鸡肠,整人都是奔着死里坑,绝不留后路,属于超心狠手辣的。
当然,也有人换了一个说法,明着夸,可细琢磨也不是味儿,‘王三哥阴人的时候,是把好手。’说这个话的时候还得配合动作,伸出两个大拇指来,向下。
总之,王老实本就不高的人品值又向下拉了很多下去。
人还不经念叨,念叨谁,谁就出现。
曹博召集人吃饭,快放假了,宿舍老大也有个表率啥的。
王老实也去了。
学校后门的一家涮锅,一盘盘的羊肉不要钱似地往上端,王老实看着人家这么吃,自己的食欲也来了,跟着抢起来。
也就是说,才开始没半个小时,王老实和几个人一样,肚子都滚圆了。
该说点什么了。
曹博端起酒杯来,冲着王老实说,“这杯酒是瑞斌让我替他敬你。”
哟,这消息传的够快,都到这儿了,估摸是刘彬说的吧,别看那家伙脑袋里浆糊多,可有时候又鬼精。
王老实也端起酒,碰了一下,干掉,说,“其实瑞斌多想了,没他的事儿也这么办。”
曹博不在意王老实的态度,说,“那也是顺带让瑞斌出了一口恶气,让那小子尝尝这个滋味儿。”
王老实没再继续说,再说就是矫情了。
吕建成突然冒出一句来,“白瑞斌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什么能不能成?说话说一半儿。”
似乎就等着王老实问,吕建成说,“老白去年就参加高考了,还是京城大学,分刚够线,可惜没录上,他又复读了。”
一听这个,王老实还真有点发愣,这白瑞斌脑子真抽了吧,可着天底下好大学多了,京城大学就这么好,一年时间啊,人生有多少个一年,“要是今年还录不上呢?他还考?”
几个人听了,都默然,打心里,没人赞成白瑞斌这么干,不说他自己承受多大压力,就是他家里呢,听说他家里条件很一般。
王老实才不管话是否会传到白瑞斌耳朵里,毫不客气的说,“就算他考进来了,也未必就有多大出息,也就他自己觉得自己哪儿跌倒哪儿爬起来。”
张涛一看气氛不对,端着酒杯说,“咱不说他了,咱喝酒,这时间真快,眼瞅着就大四了,不知不觉就到了。”
喝酒就喝酒,王老实也不愿意拿话说别人,就是替白瑞斌家里人不值。
几个人里,心思最沉的大概就是曹博了,他看着王老实说,“老三,你别不爱听我说的话,咱几个里面,将来路最宽的是你,最顺的是老幺,我们几个想要有所成就,还要拼命的挣扎,自己努力放一边儿,还要看机缘,就说老白,你可能觉得他错了,但是,他自己能不明白?”
王老实问,“你觉得他办的是明白事儿?”
曹博说,“你现在成功了,可以这么说,但他还在为将来拼搏。”
王老实笑了,摇头说,“成功?老大,我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叫成功,或许人这一辈子都没有成功这个阶段。”
张涛又出来搅局,“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儿,今儿怎么老呛着说话。”
王老实忍了心中不爽,说,“等老白考回来,我做东,喊上老幺,咱302来个齐的。”
“这就对啦!”曹博附和。
话题就此终结,剩下的饭吃起来也索然无味,草草收场。
回到家,王老实开始整理这段日子自己要做的工作,总结已经做过的,反思哪里有欠缺。
刚才王老实回家的路上,已经知道仓舒地产那头儿快速完工了,修整的很干净,连夜拆了挡板。
王老实估计那个曹老板撑不住劲儿,这是释放一个坐下来谈的信号。
他现在需要面对的问题是,如果谈,这个曹老板符合自己的设想吗?什么条件自己能接受,或者说什么条件曹老板捏着鼻子认。
根据目前掌握的仓舒地产信息,王老实觉得这不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可是再想其他的,别人也未必就比仓舒地产干净多少。
理想状态中合作伙伴属于珍惜种类,不好找,就算牛老板,起家时未必就没有什么脏的灰的。
王老实这头在算计,另外两个也没闲着。
曹老板最忐忑,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王老实之后,他后背真的在冒凉气。
牛老板坐在家里沙发上闷闷的抽烟,也是为得到的回复感到头疼,人家那头儿没松口,自己的靠山在劝他。
曹仓舒担心的是,听说王落实此人瑕疵必报,而且每每都致人于万劫不复,几件事儿说出来,都是这个路数,而且不动则已,一旦发动,绝不给对手任何转圜余地,且从无失手。
他担心自己之前一些列的举动,已经把自己推到了王老实绝对对立面儿。
老牛担心的是,从各种信息综合起来看,王落实此人势已成,自己就算同意合作,恐怕要被人家吃的渣子都不剩。
牛老板是家有贤妻。
牛夫人在家务上从来都是自己动手,绝不是时兴的雇保姆做,从厨房出来,老牛那儿已经烟雾缭绕,烟缸也满了。
看自己丈夫那个样子,牛夫人上前抢过牛老板手中的烟,掐灭,然后打开窗户和门,散散烟。
牛夫人问老牛,“遇上什么事儿了,这么发愁?”
牛老板勉强笑笑,又抽出一支烟来。
牛夫人眼疾手快,再抢下,塞回烟盒,“你倒是说啊!”
牛老板叹口气说,“这次进京城,倾尽全力,不容有失,本来一切顺利,眼看就要成了,谁知道凭空杀出一条强龙来,硬要插一脚,小景的意思业是合作,对抗没好下场,可合作就有好下场?我拿不准啊。”
趁老婆不注意,老牛偷摸的又点上一支烟,继续苦笑着说,“现在风景地产全面受阻,无论哪个衙门口都走不通,浩宇那头儿是铁了心要我低头。”
牛夫人气愤的说,“怎么还不讲理了————”
老牛摇摇头,说,“讲理?这天底下就没有讲理的事儿,不对等的实力,人家凭什么讲理。”
“说句良心话,过去我也不讲理,比这王落实还霸道,为什么呢?因为我比对手更强大,无论我怎么做,他们都没办法。就算他们告我去,衙门口都找不到。”
“啊!?”
牛老板把抽了一半儿的烟掐灭,“现在报应来了,人家浩宇也来个不讲理,我也是想告无门。”
“那——那可怎么办?”牛夫人淡定不下来了,也忘了牛老板伸向烟盒的手。
老牛同志也觉得有些惭愧,以前可没有让自己老婆担忧过,赶紧安慰,“你担心多了,小景你还不知道,他的意思是没有大碍,最多就是不赚钱,我们还可以回老家去,不至于赔了。算不了什么。”
这个小景,牛夫人是知道的,很有本事,自己家好多事儿都是人家给办的,包括自己儿子工作都是人家小景给安排的,听了老牛这么一说,牛夫人提着的心才略微放下些。
牛夫人问,“那个王落实这么狠,就没人管管?”
这个问题好,老牛也想这么说,可说不出口来,现在真没人乐意管,也管不住了,大家的眼珠子都蓝了,想跟在王落实身后喝汤吃肉,哪里会有人当这样的傻货。
老牛故意乐呵呵的说,“其实没我说的那么严重,没准儿这个王落实拉扯一把,风景还会更快发展呢,都说不准的事儿。”
牛夫人不问了,扫了一眼老牛手里夹着烟说,“抽多了烟,你咳嗽,自己的毛病不知道?”
老牛赶紧摁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