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的一家靠海边的联排别墅里。
一名身穿红色短袖t恤的金发女子坐在床前,床上躺着一个昏迷中的女人,她的眉毛很浓很黑,长睫毛投影下來,眼底有好看的弧度,五官算不得十分出色,但是凑在一起,却叫人有一种美丽的感觉。
“夫人,要不要送她去医院?”一名身穿白色衬衣的黑人女子走进來,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问道。
“不用了,她已经度过危险期。”红衣女子道。
“她的命可真大啊,中了四枪,其中有一枪在胸口,又溺水了这么长时间,她能活下來简直就是奇迹。”黑人女子叹息道。
“要活下來的,始终会活下來,要死的,也留不得。”红衣女子抿了抿嘴唇,眼神若有所思地瞟在床上女子的脸上,“只是不知道我救了她,是对还是错。”
“中国有一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夫人心肠好,一定有好报的。”黑人女子拗口地说了一句中国话,但是发音极度不准确。
红衣女子笑了笑,神情却是十分的悲苦,“她是阿梁深爱的女人。”
黑人女子一怔,看向红衣女子的眼神有些怜悯,她道:“不管如何,总是人命一条。”
“是啊,我做不到见死不救。”
红衣女子便是梁博维的妻子苏珊,从梁博维第一天來到这里,她就跟着來了,梁博维一向自诩料事如神,却不知道自己的行动早被自己的妻子了如指掌。
她也一直命人监视着岛上的一举一动,在飞狐命人把明朗丢下水后,就立刻有人救起送到这里。
她自己就是医生,所以在这里为她做了手术。看似她是为了救明朗,但是她心底明白,她希望明朗死在这一场不正规的手术里。
她做不到见死不救,只希望她的命该如此,但是她活下去了,这是一个奇迹。
她自从知道梁博维喜欢明朗之后,对明朗进行过一番调查,知道这个女人身上,从來不乏奇迹,所以,她能活下來,其实想想,也算不得是什么了不起的奇迹了。
“她似乎已经沒了求生意志,但是,每一次在她停止心跳的时候,我救她,她都会活下去,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支撑着她。”苏珊道。
“该如何处置她?”黑人女子问道。
“打给父亲,让父亲通知她的丈夫,她有一位深爱她的丈夫,一个女人,应该留在深爱她的男人身边,这是人间最大的幸事…”苏珊说这话的时候,面容是复杂的,眼底有一抹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
甄阳是在一所咖啡厅等梁博维的时候接到高先生的电话,他告诉甄阳,明朗在夏威夷,受了很重的伤,但是沒有生命的危险,很快就会醒过來。
他几乎是立刻拿起手机就要走,但是,在他起身的时候,门口走进來一个人。
是梁博维…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手臂上缠着一圈白布花,神情哀伤。
他很快就看到了甄阳,这一次,和之前好多次看甄阳,给他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他几乎忽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明朗会爱上甄阳,他很干净,一种说不出的干净的气质,他坐在那里,神色不动,仿若一尊中国的神诋。
而干净,是他这辈子都做不到的。
他一直都轻看甄阳,或许是他轻看任何一个中国人,当然,除了明朗。
他走到甄阳面前,眼神复杂,他承认,他很嫉妒甄阳,即便在明死后,他还是很嫉妒这个男人,因为,明朗到死的时候,依旧爱他。
回想起來,他也不明白怎么忽然间就有这个男人横空出世,挡在她和明朗中间的。
“等了很久?”他找不到开场白,只好这样问。
甄阳确实等了很久,从高先生告诉他梁博维愿意见他的时候,他落定了地址后就立刻出门了,在这里,他已经喝了三杯的咖啡,在接到高先生电话之前,他的心是多么的焦躁忧心。
但是,现在有了明朗的消息,他那颗一直在风中飘摇不定的心,终于落地了。
“不久…”所以,他这样淡淡地回答。
梁博维笑笑,脸色有些苍白,“我想告诉你,明朗死了。”
怎能让他一个人伤心?总要有人陪着他不是吗?既然他说那么的爱明朗,就让他们两个人一起都沉沦在地狱吧。
直到现在,他都不喜欢甄阳,打心里痛恨,所以,即便冒着被甄阳杀掉的危险,他都要來亲自见证他的悲痛欲绝。
但是,他很快就失望了,因为,甄阳的脸上,沒有任何悲伤的神色,他甚至以为自己眼花,死死地盯着他看,“你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