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郡宛县境内,乡下,一个普普通通的天师道神堂。
不同于此时传统的建筑风格,神堂是一个有着中央尖顶和两侧飞檐的顶部结构的高大建筑,足有七八米高,木梁和水泥砖土混合的建筑主体表面没有太多的装饰,孤零零的立在荒野中,显得简单而又大气。
进入宽大的正门,直入其中,迎目是一个巨大的代表着天道奥秘的太极图,悬挂于正面的墙壁,太极图下盘膝坐着一个面色愁苦身穿葛袍的中年,正是此座神堂的牧师大人原真。
原真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牧师,在这个宛县的四里八乡都薄有声名,是天师道在南阳郡传播过程中的牧师中最成绩斐然的一个。他为人谦逊,乐于助人,不仅天师道传道的经义娴熟,且又饱读诗书,和南阳郡本土的底层士族们的关系也很好,偶尔还能被本地士族请去参与文会,风花雪月一番。总之,是南阳郡天师道中一个骨干人物。
而如今他却面临了绝大的危机!
一群信徒们正在堂下匍匐跪拜,苦苦相求。
“牧师大人!你快跑吧!宋家的人来进攻我们神堂了!他要把我们天师道信徒斩尽杀绝啊!”
原真心中一惊!但很快的压制了下去,温言相劝道:
“众位道中兄弟们!不要惊慌!真神禁地之内!是我们信徒们安享神恩的地方!”
“可是牧师大人!他们是真的要来烧神堂的,我听他们说了,说神堂是我们天师道藏污纳垢的地方,是世间最邪恶污秽之地,说一定要烧毁了我们的神堂才肯罢休的。”
“众位兄弟们,他们不敢的,宛县还有魏将军在,他们不敢的……”原真的声音越说越小。
“牧师大人!哪里还有魏将军!他早几天就领兵去了豫州了,如今整个南阳郡内,就只有苏武将军一个人镇守。连四里八乡的民兵们都已经被抽到了各个县城里驻守。我们这周围十几里地,就只剩下这些老弱妇孺了。”
“什么?”原真心头大震!当月天师道入南阳之时,他目前所处的神堂是宛县最西处之地。处地偏远,地域广大,天师道基础薄弱,许多民兵和天师道信徒都不愿意来。只有他自己毅然领命。来到了这个最偏远的地方担任牧师,手下连一个通讯员都没有,和周围的消息几乎完全隔绝,条件艰难之极。
但就是这样的条件下,他硬生生的凭着努力。以心换心,每日里下到乡田里和农夫们对话,拉家常。用自己手中的各种便利,蜡烛、纸张、教习文字、粮食等等等等,不管是什么,只要是他能够给与的,他都彻底地奉献给了这片土地上的农夫们,凭借着这个。他终于获得了农夫们的信任。展起了一批教徒,打开了局面。如今,这一切都要毁了吗?
事情从十几天前开始,自从传来曹操和天师道大战的消息之后,整个南阳郡迅的风声鹤唳了起来,平日里收起爪牙的士族们似乎看到了机会。蠢蠢欲动。但是由于大量民兵们的存在和魏屠夫的压制,还是处于暗中勾连的状态。不敢惹来魏延的绝户手段。谁知如今,魏将军也走了。还有谁能够压制的住这些人呢?
果然,没多久,从正门面对的小道上冲上来了一大群人,最前头的是十几个游侠儿,一个个劲装打扮,手中拿着刀枪,身后是百十个宋氏的家丁和无数佝偻着身躯手拿着锄头棍棒的农夫们,领头的却是一个趾高气昂的士子!
宋琦!宛县宋氏的嫡子!当年欺男霸女,纵横县内的小霸王宋琦宋子玉,曾经和原真在酒席上勾肩搭背,呼朋喝友的一个!
“嘿嘿!小的们!这些死狗们竟然还真的在这里,没有跑?难得啊!都给我冲上去绑了来。”
“诺!”一群游侠儿轰然应诺!冲上起来,推推搡搡的,就要强行拿下这些信徒们!
“住手!”大喊一声,镇住了众人,原真走到了最前!伸手将百十个信徒挡在了自己身后。
“宋子玉!宋公子!你这是干什么?神堂和宋氏之间素无恩怨,往日里我们的关系还不错。你们宋家也已经亲自向天师送去了质子和各种礼物,向天师表示臣服!这都已经是自家人了,怎么今日还要这样?”
“噗嗤!”闻听此言,宋琦想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事情一样,忍不住的轻笑出声,然后手指着原真,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宋琦笑的张狂放肆,仿佛气都喘不上来了。好半天,才止住了笑声,开口说道:
“真是笑死我了!你这个死贼头,竟然真的以为我宋家是向你们的什么狗屁天师臣服了吗?我宋氏一族,世代簪缨,帝乡名门,会向你们这样的逆贼臣服吗?哈哈哈!牧师大人!不要以为平日里给你灌了几碗迷汤就认不清楚自己是谁了。您——吃饱了饭,穿上了衣裳,沐猴而冠,就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懂得了我士子名门所秉持的大道了吗?真的能够和我们这些世家名门平等相待了么。哈哈!说到底,你们不过是些反贼而已!酷刑厉法!王师天兵!就专为尔等而设!”
宋琦红着眼,厉声喝道:“之前我等贵人们与你的诸般做作,只不过是为了哄骗你们这些死囚罢了!眼下曹丞相天兵到此,顷刻间便如滚汤泼雪,你们这些人的死期——到了!呵呵!受死吧!”
回身对身边人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