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目瞪口呆地望着荀正半响,谢安恍然大悟。
怪不得朝廷素来只调度东军、南军、西军这三支军队,至于北军,除了三十年前大周天子李暨征讨南唐一事以外,从未听说过这支军队有调离京师、参与战事的事,原来人家竟然是守卫宫廷的禁卫军。
说白了,那文钦乃是四镇之一,那可是与梁丘舞拦桓龅燃兜娜宋铮绕鹦话病4髡傥蛔匀灰叱霾簧佟?
想到这里,谢安倒是来了兴致,好奇问道,“老哥如何与那厮结怨?”
见谢安语气明显站在自己这一边,荀正心中欢喜,也不隐瞒,如实说道,“老弟不知,本来我卫尉寺非但负责京师治安,皇宫外侧宫殿的值防,亦归我卫尉寺所有,北军是负责守卫深宫,然而这些年,那厮多次上表启奏陛下,说什么我卫尉寺充其量也只能对付一些地痞无赖,不堪大用,将我卫尉寺赶出皇宫且不说,更要与老哥争夺京师七门城防之职权……欺人太甚!――多亏梁丘公暗中相助,老哥这卫尉寺才不至于颜面大失!”
“咦?”谢安听得一愣,古怪问道,“老哥与梁丘公相识?”
荀正闻言笑了笑,眨眨眼说道,“别哥哥如今身穿文官补服。曾经亦是亦是率军打过仗斯说奈浣叮〃d―至于梁丘公嘛,十七年前我大周征讨南唐,哥哥可也是梁丘公马前一员先锋小将啊!”
嚯!
好家伙!
谢安只听得目瞪口呆,想了半天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荀正竟然是属于东公府梁丘家一系势力的朝中大臣。
怪不得此人能够自由出入东公府……
怪不得东军占了冀京西便门、德胜门这冀京九门之其二,卫尉寺却丝毫怨言也无……
弄了半天,东军竟然就是卫尉寺卿荀正的……
我说这家伙干嘛一直对自己低声下气的……
心中恍然之余,谢安倍感惊讶,他原以为东公府家道中落。只靠着的代表人物站在殿外里足足等候了小半个时辰,养心殿内这才走出一名小黄门。尖着嗓子喊道,“陛下有旨,宣光禄寺卿文钦、卫尉寺卿荀正、大狱寺少卿谢安三人入殿!”
文钦二话不说。抬脚便朝养心殿走去,而谢安却向那名小黄门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有劳这位小公公!”
望着那名小黄门受宠若惊的表情,走在谢安身旁的荀正一脸诧异之色。
“荀老哥为何这般瞧着小弟?”
荀正轻笑一声,摇摇头说道,“老弟真乃非常人……老哥早前便听说老弟善于拉拢人心,如今一见,呵呵!”
谢安恍然大悟,耸耸肩说道,“一句话的事,既不花银子,又不费劲……”
“这个道理谁都懂,不过能做到的,却是寥寥无几……你那厮,就一副趾高气扬之态,端得惹人厌!――哦,对了,待会面见圣上,老弟可不能再称呼,否则,你我二人免不了要被御史监记上一笔!”
谢安已知道荀正极其厌恶文钦,闻言也不说破,微微一笑,点头说道,“这个小弟自然晓得!――荀大人,请!”
“呵呵!――谢大人,请!”
跨过养心殿的门槛,谢安与荀正走入殿内,远远地,谢安便瞧见大周天子李暨身披绒袍坐在龙案之后,正挥笔书写着什么。
在他左侧,大太监王英躬身伺候在旁,瞧见谢安等三人走入,小声对大周天子说道,“陛下,三位大人到了!”
天子李暨闻言抬起头来,将手中的笔放置一旁,沉声斥道,“你等身负京师安危,竟使京师出了这等大事,你等可治罪?!”
今日的天子李暨,显然不同往日那般好说话,一上来便是一通呵斥。
好在谢安早已听荀正传授过经验,知道这是大周皇帝陛下的下马威,心中倒也不甚紧张,与文钦、荀正二人一同跪倒在龙案前,齐声说道,“陛下息怒,微臣知罪!”
说这句话,谢安心中暗自埋怨,也难怪,毕竟他可是无辜受了牵连罢了,能有什么罪过?
估摸过了数息后,天子李暨微微叹了口气,抬手说道,“罢了,平身!”
“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谢安略带激动的偷眼观瞧下,大周天子李暨手拿几份奏章站了起来,走至荀正、文钦二人面前,将手中的奏章狠狠摔在二人脚下,沉声说道,“荀爱卿,朕命你督查京师治安,你道冀京一切安好……可昨日一夜,广安街腊步殖鱿质跞嗣性羧宋薅松彼牢牢舅卵参朗勘闵砦牢舅虑洌绾谓馐驼饧拢俊?
荀正满头冷汗,跪倒在地,连声说道,“臣知罪!”
“还有你!”转头面向文钦,天子怒声斥道,“北军,数百年来身负深宫值守重担,从未出现过这等岔子!――昨夜,竟然有贼人混入皇宫,摸黑到太和殿,将殿内一干太监、宫女、甚至是你麾下北军宿卫打晕……文钦,你曾对朕言道,说什么皇宫守备万无一失,这就叫万无一失?!――倘若朕昨夜尚在太和殿理事,这会儿恐怕早已是首体异处了,文钦,你可知罪?!”
面对着大周天子的质问,文钦面色微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让谢安颇有些幸灾乐祸。
望着跪倒在地的文钦,李暨心中那个气啊,怒声骂道,“太和殿外有数百北军宿卫,整整数百人啊,竟然连私闯皇宫的那些贼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瞧见,就被逐一放倒、打晕、重伤!――这等失态,这等狼狈,前所未有!”
文钦死死低着头,脑门触碰殿内砖石,一言不发。
在他身旁,谢安幸灾乐祸之余,暗骂一句活该,倒不是说他人品不堪,只是文钦乃太子李炜一方的人,见太子李炜的人被问罪,谢安自是暗自偷笑。
心中偷笑一阵,谢安着实感觉有些意外。
数百北军宿卫,竟然连对方的脸长什么样子都没瞧见,就被人放倒、打晕?也不知对方到底有多少人……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自己那位大舅哥外,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等胆大包天的人物,倒也是稀奇……
等会……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谢安面色表情一僵,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
脑中回忆起昨夜与陈蓦分别时的情景,谢安只感觉心底泛起阵阵凉意。
不……不是吧,大舅哥?
您真的来了啊?
平心而论,谢安昨夜喝醉酒,也没将陈蓦的话当回事,也是,谁会想到陈蓦竟然敢孤身一人私闯皇宫呢?
眼下想到此事,他只感觉嘴里发苦。
真是要命,自己那位大舅哥闯祸的本事可真是不小啊,先前暗助长安叛军那笔帐还没了结呢,这会儿又闹出这么大的事……
大舅哥诶,您就不能安分一阵子么?
“何等失态!――昨夜之事倘若传出去,必定成为天下人口中笑柄!”怒视着荀正、文钦二人,天子李暨怒声骂道,“朕给你等半月期限,将昨夜在冀京闹事的贼子,尽数给朕抓到大狱寺问罪……谢安,以罪加一等论处这拨贼子!――尤其是那个胆敢私闯太和殿的贼人!――朕倒是要,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这般视我李氏宫围于无物!”
“是,微臣遵命!”谢安低了低头,心中暗暗叫苦。
什么叫罪加一等?
说白了,倘若本来判充军,罪加一等就是死罪;倘若本来判斩首,罪加一等就是凌迟。
大舅哥啊大舅哥,不带这样的,小弟这回可要被你害死了……
谢安心中暗自苦笑,忽然,他愣住了。
等会……
倘若私闯皇宫的乃是自己那位大舅哥,那么,在永安街与广安街大动干戈、负下数十条人命、且又杀死卫尉寺巡逻卫士上百人的凶手,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