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时候,他的选择应该是没错的,不管是洛阳还是长安,说起来都不是善地,两位天子,也尽是傀儡之姿,自己打着明哲保身的想法,悄悄的从洛阳沿河而下,来到这传说中的世外乐土显然是对了。
别的不说,自己的孩子能够安安稳稳的求学,自己能够安安稳稳的赚到维持生计的钱银,能够远离战乱,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又要背井离乡,这都说明自己当时的选择无比正确。
不过,也正如妻子所说,自己的作为表面上是为了家人的安全,但是实则有些胆小的嫌疑,明哲保身做的过火了,那就是缩头缩脑的胆怯了!他可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这么待自己。
“密云确实与别地不同,玑儿可知道有些什么不同?”
一只在一边热闹的孩子被父亲突然一问,不由得愣住了,那妇人又摇头叹口气,熟悉自己丈夫习性的她知道,丈夫这又是在顾左右而言他了。
“呃不同密云宣扬一视同仁,人人都有维护自己权力的自由,这点不同吧!”
“呵呵,这是表象,或者叫目标也行,密云的不同在于权力的分配上,密云的权力是基于一个协商和契约制度来分配的,而并非是靠着武力强占的,也不是什么天授神授的,所谓的一视同仁,是为了将权力结构尽量的分化给各个族群人群,从而避免可能发生的严重的人群对立”
“父亲,您是想要说社会阶层吧!”那孩子低声问道。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抚着胡须道:“社会阶层,你也知道这个名词么?”
“大哥借回来的书上到的,是说有着共同利益诉求的人群吧?”
“对,密云的目的就是缓和社会阶层的对立,另一方面,理顺人们上进的通路,可以让各个阶层互相转化,最终最大限度的消弭可能形成的矛盾。”
“父亲,周公共和也不过如此吧?那时还没有平民阶层、军伍阶层和商人阶层,是只有贵族的共和,如今密云行的不是一个更接近理想的政体么?”
“这世上没有什么理想的整体,不过总的来说,这个整体相对斗争会比较温和,因为政治目的可以通过别的手段达成妥协。”
“既然如此,父亲为何宁愿做个小书吏也不愿意出仕为官呢?”
着少年好奇和期待的眼神,中年男子也不由得沉吟起来,他今天只所以说这么多,就是因为他以往的观念已经有些动摇了,或者说,对这里政治环境的了解逐渐的打消了他以往的种种顾虑。
读书人谁没有兼济天下的想法呢?何况他还是一个非常聪明,并且自视甚高的读书人。
“呵呵,那是因为要小心,有时候一旦选择了一条路,就没有了退路,上进之路就是这样的路,只能进不能退,不,是没有退路,所以,再谨慎也不为过!”
那孩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孩儿明白了,因为父亲身后还有我们,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
中年男子欣慰的点了点头:“正是,兼济天下固然是好事,但是家之不存,何谈天下?”
那妇人想了想,笑着问道:“那夫君在密云呆了几年了,可是已经想好了?这么慎重应该已经足够了吧!”
“呃,呵呵,也是啊!是该想好了。”中年男子若有所思的答道。
密云城府衙的一处偏僻的院子里,上去很安静,霞光下的院子里没有人,但是府衙的人都知道,这个院子里有无数的眼睛在暗处盯着,因此没事没有人愿意来这里。
史阿坐在案台后,侧头了窗外的晚霞,伸了个懒腰,回头着案台上摊开的一个文档,上面是关于一个人物调查的最新进展,起来,这个主公点名要找到的家伙还是没有露出任何痕迹,真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样隐藏的?能够一点痕迹都不露!
难道他真的能够长期隐姓埋名么?可是当时洛阳城里混乱发生的十分突然,他怎么可能事先就准备好了假名贴呢?除非
史阿猛地醒悟过来,啪地一拍桌子,如果这样的话,最可能的是,这人现在就在密云,因为主公当时接受大量的灾民时,就是一个最容易混水摸鱼的时候。
史阿仔细的想了想,这事还真的是能够查的,因为密云当时对每一个灾民都详细登记在册的,那人虽然可能用了假名贴蒙混过关,但是他的家庭结构是不能改变的,另外就是年龄和口音问题也不好改,根据这两个条件,史阿就有机会在茫茫的人海中将之找出来。
想到这里,史阿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手指轻轻的敲着案卷自言自语的说道:“呵呵,真狡猾啊,不愧是主公重的人物,居然不声不响的跑到了密云来,而且几年都不露痕迹,甘愿隐姓埋名,遮掩自己的锋芒,这种人真是有耐性啊!好,就等我将你找出来,到时候呵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