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朗今年二十一岁了,他一直都跟着父亲做个掾吏,事实上也是没有正式编制的私人雇员,算不上出仕,这一次他衔命出京用的却不是私人身份了,他现在是以黄门侍郎的身份,代表着天子和朝廷,以正式使者的身份出使。
司马朗这算是正式的出仕了,而且一出仕就是这种高级的职位,固然跟司马防的上位有关,但是司马朗自己的能力和名声也是至关重要的。
长安城中惊变,司马朗知道事情的轻重,自己身上担负的使命是非常重要的,关系到长安乃至整个雍凉地区的安宁和稳定,左右着数千万百姓的福祉,司马朗的心情很兴奋,同时也很沉重,一出仕就摊上这么大的一件事,司马朗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忧虑。
司马朗的第一个目标是李傕,李傕刚刚结束了汉中之战,可以说他现在手头的粮食最为紧缺,情绪也最不稳定,而且李傕距离长安很近,兵力又最多,又是董卓昔日信任的老将,极具代表性。
汉中之战李傕是败了的,因此也必定遭到了董卓的斥骂,可以说李傕现在的心情应该是摇摆不定的,所以司马朗选择了李傕作为突破口。
不过司马朗还没有赶到陈仓,就传来了李傕大肆搜掠当地世族抢夺粮食人口,并且集结军队,向长安进发的消息,司马朗的从人都劝司马朗不要再去了,不过司马朗反而越发的坚定了前去见李傕的想法。
司马朗是在武功堵住了李傕。听说是衔命而来的天子使者,李傕也不敢怠慢。毕竟他们挥军长安打着的旗号也是给董卓报仇,而不是要颠覆天子,如今天子使者到来,李傕心里其实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城内也乱哄哄的,李傕开了抢掠的口子,原本纪律就不大好的西凉军顿时有些收不住手,抢掠、杀人、强奸之类的事情司马朗一路走来都有目睹,心里不由得有些惨然。对李傕的观感也大大的降低了。
司马朗被带到李傕下榻的所在,这里的官府被李傕占领了,一进大门,司马朗赫然发现从大门到正堂,夹道站满了刀枪出鞘的士兵,配合上凶神恶煞一般的眼神,散发着一股子凛凛的煞气。司马朗不屑的撇了撇嘴,施施然大步走了进去。
“天使到来,末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呵呵。”
李傕嘴上说的客气。不过神情上却显得十分的倨傲,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面貌清俊的将领,应该就是张济了。
“两位将军客气,如今兵荒马乱的,两位肯定诸事繁忙。估计约束部队都忙不过来了,在下一个小小的使者。自然不放在两位大人的眼中了!”
“大胆!”
李傕伸手挡住了一侧抽出佩刀想要发作的副将,冷笑的看着这个年轻的使者,他到底是弄不清状况,还是有恃无恐呢?问题是,他有什么值得凭持的?长安城里的父亲?高高在上的天子?这些根本就不足以保住他的小命!
那么,他凭什么这么大言炎炎的当面讥讽指摘自己呢?又或者他就是这么一个耿直无畏的读书人?
“司马侍郎的话在下听不明白啊,我们都是粗人,不懂得那么多的道理,既然侍郎是来传旨的,那么入内说话吧。”
司马朗点了点头,一脸不客气的与李傕、张济一起进了大堂,分宾主坐下,司马朗掏出了诏旨,请李傕观看。
李傕展开看了看,眼睛转了转道:“这份诏旨迟了,粮食,我们已经有了,不劳各位操心。董太师为陛下鞠躬尽瘁,如今却被小人残害,还落得一个贼名,这就是陛下对董太师的回报?我们是粗人,不懂那么多的道理,但是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天子仁厚,又怎会作出如此令人齿冷的事情,这定是有小人挟持天子。我等与董太师出生入死,保着天子西来,兢兢业业经营雍凉以图奋发报国,天子焉能视我如仇寇!这份诏旨莫不是尔等的阴谋,想要稳住我等再行阴谋残害!”
司马朗冷笑了一声:“呵呵,各位如何报国我不知道,但是我今日却亲眼见到了各位是如何害国的,难道各位当街杀人抢掠,当道强奸民女就是报国!?真是天大的笑话,仅仅凭着这些,各位就是纵军为祸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