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仗着大雾所提供的隐蔽性,张珂的谩骂并不会暴露她所处的位置。
而某位被气的理智全无的河伯,却只能回以一句:“竖子安敢欺我?”
话音未落,便有狂风骤雨扑面而来。
一轮比一轮沉重的干戚重重的砸在了河伯身上。
虽然祂也有拐杖来作抵挡,但奈何某人比祂多了一把“小刀”,那遍布全身,一个个干瘪萎缩的伤痕便是虎魄吞噬之后留下的印记。
而感觉到了战局逐渐出现了某种难以逆转的变化的河伯也开始无视耳边的哇哇乱叫,尝试着让理智重新占领高地。
狂暴的风雨以更加疯狂的势头席卷而来,与此同时,脚下不过淹没了膝盖的水域正在飞速的暴涨。
张珂能清晰的感觉到,河伯清醒之后,自己在这片空间中已经占据了近半的权柄正在飞速的下降,那源于空间天地的敌视,来源于四面八方的威胁正重新萦绕在他的心头。
对付区域类的技能,自然也是同样广泛的场地技才能互相抗衡。
在水汽暴涨,权柄回归之下,哪怕河伯的五感仍不能辨别方向,但也能从水汽的回馈中模糊的感应到张珂所在的方向。
“找到你了!”
河伯猛的调转脑袋看向身体的一侧,与此同时手中的拐杖也化作一片巨大的阴影朝着翻涌的浓雾中抡去。
“轰!”
“咔嚓!”
突然间,不见五指的大雾中陡然响起了一声让人瞠目的断裂声,那轮杖而起的河伯猛向前踉跄了几步,下一瞬便有一道猩红的光芒直劈而下。
在经历了相当漫长的鏖战之后,干戚所堆叠的力道本就已经到达了一个相当恐怖的程度,不杀是因为身体本能的驱动。
理智虽然已在张珂的身躯中没有丁点的残留,但先前积攒的情绪却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减弱哪怕丁点。
是泄愤,也是折磨。
但感受到外部环境的变化,以及战场天平又有偏转的迹象之后,本能也果断的停止了情绪的宣泄。
伴随着剧烈的轰鸣声响起,河伯的身躯被一分为二,自脖颈以下近半个身躯都炸的粉碎,无数的血肉在大雾中迸射,飘洒的血雨将汹涌的浪涛染得猩红。
雾中的身影没有丝毫的停留。
眨眼间,下劈的战斧被一股蛮横的力道倒拽而起,伴随着空间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支离破碎声,一滚圆的肉瘤从那残缺的身体上飞了起来,好似喷泉一般的血柱将其一鼓作气的冲上了天穹。
此刻,张珂的视网膜上有新的提示信息正在浮现,但此时的他却顾不得许多。
拴住了甲胄束带的长发骤然松解,滴血的头颅只一瞬间便落在了那齐肩断裂的硕大伤痕处。
断裂的脖颈处,那些好似黑泥一般的血质蠕动间伸出了一只手臂,抗拒的托举着那滴血的头颅不让他跟身躯合二为一,而那本就畸变的身躯更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似的。
本来温和,缓慢的变异速度此时竟突飞猛进起来。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肋下便又生出了两只兽爪,那胸前的面庞也生出了密集的鳞片,平整的骨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凸起,好像要新长出一颗头颅似的。
“呵!”
张珂轻笑一声。
随后心念一动,一簇炽热的火焰猛的从脖颈喷薄而出,那黏腻的黑泥眨眼间被烤的干脆的同时,失去了向上动力的脑袋也是猛的一坠。
伴随着手臂的破碎,脱离了身体许久的头颅回到了它本来的位置。
而气势汹汹的畸变,也在正主回归,理智跟血脉的双重压制之下,满不情愿的逐渐褪去,万千之恶被心脏从身体各处收束回归,等待许久的三昧真火此时凝出了一个凶恶的蛇面。
污浊,混乱。
这些外来的东西散发着让任何活物都抗拒的深沉气息,不过好在三昧真火在张珂的培育下也逐渐跟正道偏离。
早先时候在胃囊中没吃饱受的气,如今却是有了发泄的源头。
就像是热火浇油一般。
原本已经严丝合缝,正在愈合的张珂,脖颈处忽的喷出熊熊烈焰,面庞上的七窍更是红的发亮。
看着刚刚开始,却胜负已定的体内,张珂挪开的目光看向了那被自己截胡的肉瘤,虽然可怖,但从堆叠的肉层中,却也能依稀看到,尚未被恶气侵染之前,河伯清秀的面貌。
“原以为大荒那边没用到的机会得耗费在伱身上。”
“我还没彻底当回无头氏呢,你就不行了?”
“就这?”
说话间,张珂放了把火,灼热的高温炙烤着那死而不倒的身躯,先前用来囚禁他的旋涡,此时被张珂挪来化作水幕将河伯的身体包裹了起来,既是防止某些诈尸的手段,也为了避免那些沾染了他气息的恶气重新逸散回蛮荒。
河伯是个意外。
蛮荒中,那些实力不强,却有着阴损能力的存在可不算少数,更何况越是实力强的,手段便越是广博,他可不想自己某天无缘鼓舞的昏睡至死。
而也因为如此,被烧灼的不止河伯的身躯,还有这片失去了施法者之后,正在迅速崩塌的空间,以及身下的水域。
默默地注视着火海的延展,看着大雾散去,却又水汽蒸腾的天地。
良久,张珂扭看向那从始至终见证了一切的十多个水神,笑道:“看完了,而北山阻碍如今也已经去了,我觉得诸位该去干活儿了,你们呢?”
“唯!”
“唯!”
“唯!”
伴随着一声声简短的回答,缩成一团的水神们跑的飞快,甚至于祂们都忘记了自己是一方神灵,有化虹腾飞之能,只靠着一双腿脚在平息的水域上乱窜。
见状,张珂摇了摇头。
而后他看向了手中的脑袋,无视了那愤恨的眼神,以及整个儿被齐根撕下的下颚:
“我原想着像你这么嘴臭的,直接斩了便是,但我现在改主意了,只斩你一个我心中怒火难消,治水之事又无期限,倘若你仍能传讯的话,先洗干净了,等我去黄河找你!”
要么不做,做就做绝。
虽然不知道不同时代的黄河河伯实力有没巨大的起伏,但左右他还有干戚没用,虽然这是个复活牌,可底牌这东西,万一藏成了机票那可就不怎么美妙了。
于是,回到龙侯山,跟言殊二人简单的讲了下自己要离开一阵的事情,也不顾他们的意见,伴随着一道光芒一闪而逝,下一刻张珂的身影从这片天地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
北山某处。
看着被捆在地上,一个劲儿挣扎的宓妃,女娲叹了口气。
她跟伏羲确实看不惯冰夷跟宓妃的这段感情,但在这之前也没阻止过。
年轻人么,哪儿有不固执己见的,不让他们碰的满头包,便不知道世间的残酷,更何况,自从被应龙打了一顿之后,冰夷那受不得打击崩盘的人设就更惹人厌烦了。
“如此也好,少了冰夷在中间,你跟羿也能安稳相处了,那孩子虽然经历了一场变故,可你父亲也帮忙看过了,初心未改,对你也很是爱护,更是人族,总好过像现在这样”
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泪眼婆娑的女儿,女娲又叹了口气,终归没把那些更冰冷且直观的想法吐露出来。
看着那柔和怜惜的目光,宓妃轻声问道:“但是母亲,兄长还未身死,您可帮他一下跟少尤讨个人情,便不至于如此了,羿确实好,但兄长曾经待我也很温和,他只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一时转不过来弯来,女儿觉得还可以试试,至少再给他一次机会.”
“太晚了!”
女娲摇摇头:“之前应龙便已绕过他一次,可这家伙死不悔改,他千不该,万不该假借应龙之名与少尤为难,更不该说出那些言辞。即便我劝了少尤,也有应龙会沿时间而上将他存在的痕迹一一抹除。”
“甚至,烛九阴已在人族之前的岁月开始铺垫,只等着应龙腾出空来,从此之后黄河河伯便再无冰夷之名!”
“蛮荒是,九州也是,他这次真是犯了弥天大错,便是你父出面也难劝应龙退让,毕竟,冰夷是真的触怒了轩辕一族,乃至于那边人神的逆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