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上轿,我还特意打量了一下那几个下人和轿夫,我发现他们的样子和今天我在那个殡葬用品店里看到的纸人有些像。
“别看了,都是纸人!”大春碰了一下我,蠕动了一下嘴唇。
我心里也有了底,都是老张那个犊子张罗出来的,这些轿子也不用想,肯定都是纸轿。
起轿上路,我偷偷看了一眼其他家的情况,相比于我和大春属于自己上轿,其他那些被送了请帖的,基本上全部都是被勾了魂出来,好像死人一样,排着队跟着我们的轿子走。
红灯笼引路,纸轿身后根,宾客排成排,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着村西头走,一直出了村,在村西头路口停了下来。
“落轿!”
僵硬而又拖长的音调响起,轿子停了下来,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栋大宅子。
村西头这块的情况我很清楚,根本就没有大宅子,这块种的是一棵大杨树,杨树的年头我不知道多久了,反正想要合抱的话,没有六七人不行。
宅子的正门大开着,迎宾的不是别人,是老张。
“有客到!”
见我和大春走了过来,老张还特意拖长了音调喊了一嗓子,看向我的目光中竟然是一丝无奈。
我顿了一下脚步,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他还无奈。
“救我!”
老张张了张嘴,迅速对了一下口型,便哭丧着脸,对着我们身后的人又喊了一嗓子。
我冷笑了一声,我现在都自身难保,还救你,我恨不得弄死你。
从大门走入,三进的大宅子从里到外,一桌桌的宴席摆满了,不过落座的那些人全部都是死人。
大部分人还保持着刚死之时的状态,几乎全部梳着金钱鼠尾辫,伤口也一致,都是脖子被砍断,仅从伤口上看,便能够知道,他们是被处死的。
我咽了咽喉咙,已经不想继续走下去了,打从进了大门起,他们就全部将目光对准了我们这一行人,如果仇恨可以化作刀枪,我和大春现在早就被斩成了肉泥。
也许是因为我和大春是以人的形态走过来的,还好一点,我们身后的那些以魂的形态进入的,已经有几个被吓得散了魂,最好的下场是成为傻子。
穿过外宅和一条长廊,进入主院后,我又是一愣,姥姥和小妹儿就坐在主桌,而且主桌也就只有他们两人。
纸人奴仆还在引着路,直接将我们俩引到了姥姥所在的那一桌。
“怎么回事?”
刚一坐下,大春压着嗓子,咬着牙问着姥姥。
姥姥这个时候还吧嗒着烟袋锅子,瞥了一眼大春后说道:“什么怎么回事?在地底下呆了将近八十年,早都到了结婚的年龄,人家娶个媳妇不行吗?”
“别他妈和我扯那些没用的,他们怎么办?”大春指了指坐在我们身后的两桌,是被勾魂的那些村民。
“他们祖辈做下的孽,他们来偿还,不是很正常吗?”姥姥还是那副这一切都是正常的态度。
大春那张脸已经憋成紫茄子色了,马上就要忍不住了,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使劲的捏了一下,才让他勉强平静下来。
新郎还不在,新娘也没出来呢,现在大闹一场,屁用没有,那二十多家该死还得死。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大春尽量平静的问道。
“年轻人别太冲动,好好的看着,你会知道姥姥要干什么的!”姥姥磕了磕烟袋锅子,诡异的一笑。
我这个时候没管大春和姥姥,只是死死的盯着小妹儿,我想要知道,她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内向善良的小妹儿吗?
“哥,你会娶我吗?”
让我没想到的是,小妹儿这个时候突然抬起头,瞪着眼睛问了这样一句话。
我摇了摇头,很清楚的吐出两个字:“不会!”
“哦!”
小妹儿的眼睛亮晶晶的,只是这样哦了一声,便重新低下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情绪没有一点波动。
她这个样子让我又想起了以前,以前每次刘菲为难她,她都是这样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淡淡的哦一声,便一切如旧。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小妹儿这个样子,我莫名的有些心慌,好像从来就没有认识过她一样。
手机这个时候嗡的震动了一下,我的心也跟着震了一下,犹豫了片刻,我还是在桌底偷偷看了一眼,是刘菲发过来的,只有一句话:好戏开始了!
我要疯了,刘菲这个时候又掺和了进来,还真是嫌不够乱的。
“吉时道!”
那个僵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姥姥这个时候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在小妹儿的搀扶下,向着大堂内的主座走去。
“怎么回事?”大春呆愣的问道。
别说是大春,我也懵逼了,那个位置只有新郎新娘的父母至亲才能坐,姥姥怎么上去了。
新郎也在这个时候拉着一个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走了出来,只不过两人的打扮更加让我惊诧。
新郎那样子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小孩,那双眼睛里满是血色,眼角还有血泪在不断的流下。
新娘看似正常,但是每一步都僵硬的很,那个样子就好像是提线的木偶。
“不对,不对!”大春不断的嘟囔着,手死死的攥着。
我也知道不对,姥姥为什么坐在那里,以那个新郎的岁数,当姥姥的爹都足够了,而且姥姥是外来户,她是怎么和那家搭上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