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又是为何,遗直速速讲来与为兄解惑!”别看庄元臣是丁未科一甲榜眼,但在进入官场之后,很多问题却没有左光斗看得通透,闻言赶紧请教。
“山西、陕西、浙江、南直隶,他们中的佼佼者,将来很可能是这些地方的主官,该心神不定的是那些尸位素餐者,而不是你我。”
“……是啊,这一天终是会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听到这四个地名,庄元臣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div class="contentadv"> 新政在北直隶和山东发展的很快,远远超出了预期。按照在广东和福建获得的经验,本以为最少三年,多了五年才会见起色,没想到刚刚一年,农庄和工厂就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三年皇帝就会继续增加新政推广区域,也就是左光斗所说的这四个省份。
庄元臣浙江湖州人,在福建推行新政这么长时间很清楚新政的特点,也明白在推广过程中会有哪些手段。一想起自己的家人也有可能不太喜欢新政,心里就乱成一团。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给别人讲大道理上手段的时候都是义正言辞、秉公执法,可一旦轮到自家人了,真能大义灭亲的又有几个呢?
“忠甫兄多虑了,小弟家在南直隶,若是新政落下也不会有半分优待,却不曾苦恼。”左光斗见状,马上明白了庄元臣在想什么,却不打算同情。
“遗直可否教我?”庄元臣想了想,没错啊,左光斗和自己的处境差不多,他为什么就没烦恼呢?
“嗳,此法可不是小弟所创!忠甫兄可知陛下凭何统揽朝政、言出法随吗?”看到庄元臣要施礼,左光斗赶紧出手相拦,倒不是客气,而是受不起。
“自是海军与陆军……嗯,还要加上御马监与海户司,此二者才是陛下蛟龙入海的依仗!”妄议君上,怎么说也不算件好事,庄元臣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
“非也非也,陛下之利不在于兵而在于心。回想陛下登基至今,无论所推新政对否,却不曾有一样口是心非。
用人,用贤不用亲;约法,以身作则;削藩令之下,先被消减的是紫禁城用度。从那之后,陛下每顿从未超出过四个菜,多年不曾置办新衣,至今三大殿依旧未曾休整。
有陛下以身作则在先,我等上行下效即可,又何必另聘蹊径。小弟已然给家兄去信道明此理,大势所趋,由不得他们不听。忠甫兄深受皇恩,身兼重职,可不能在这上面疏忽啊!”
左光斗确实看得明白,且没有只看表象,而是找到了根子。皇帝怎么做,臣下就怎么学,不用想那么多,准没错。
至于说家中有人不明事理,那就得个人想办法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果连齐家都做不到,趁早还是别在官场里混了。
“左总督,船已然齐备,时辰不早了,请移步!”不等庄元臣再有想法,一名海军百户走上前来。
“广东就交与忠甫兄了,小弟别过,来日方长!”回头看了眼这座熟悉的城市,左光斗抱拳当胸,像托付孩子般的向庄元臣施礼,又冲码头上送行的当地百姓商户长及一揖,这才跟着海军百户走上跳板。
风帆升起,码头上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战舰缓缓离开码头,顺珠江入海,身后还跟着上百艘大小船只,场景很是壮观。
“为官一方,能得此一送,夫复何求!”庄元臣站在码头上目睹此景也忍不住心潮澎湃。此时谁不想站在那艘战舰的甲板上受万民爱戴?当年入京赶考时,谁又不是怀着一颗赤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