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传薪点上雪茄:“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葛云鹏擦擦额头的汗水,结果糊了个大花脸。
他咬牙切齿:“好,咱们捉了那远野贵树,老子要给他剥皮抽筋剔骨,为旅长报仇。”
赵传薪却道:“你们在这边等着,当战事停歇再渡江去缴械。”
“这……”
赵传薪不给他反驳时间,戴上眼镜,极目远眺江对岸,身影倏忽不见。
葛云鹏等人见赵传薪在眼皮子底下消失,吃了一惊:“先生之神通广大,已远超过去,看来修为精进不少。”
“这是仙法么?”
“管它是法术,还是妖术。”
日本人也在拿望远镜观察。
夜里光线暗淡,看的不真切。
忽然赵传薪身影消失,侦察兵吓了一跳:“咦?人呢?”
下一刻,他脖子被光刃斩断,头颅落地,才看见赵传薪居高临下望着日军阵地方向。
侦察兵大脑停止活动前还在想:怎地一下子就过来了?
又听见赵传薪说:“星月,给我侦测出日军分布,找出最密集的地方,我要摆暴雨梨花针。”
侦察兵心想:暴雨梨花针是什么?
赵传薪再次消失,侦察兵听见密集的吓人的枪声。
砰砰砰……
子弹如雨,敌阵如潮,溶溶月色,如割麦草。
日军最头疼的是赵传薪忽东忽西,忽左忽右,抓不住他的身影。
乃至于火炮没办法使用。
远野贵树问:“赵传薪到没到雷区?”
“这……真不知道。”
话刚落,轰轰轰……
地雷爆炸声此起彼伏。
远野贵树眼睛一亮:“去看看炸没炸死赵传薪。”
赵传薪自然没炸死,倒是日军被炸死不少。
原来星月侦测到地雷,赵传薪让掘地傀儡小心挖出,重新布置了个小型雷区。
然后闪现到敌阵后,在沙洲临时筑了个机枪阵地扫射。
机枪阵地正处于八面埋伏当中,日军绝不放过这个机会,立刻完成合围。
只是有一面埋了雷,日军死伤惨重。
等他们绕开雷区,推进到重机枪阵地侧翼,赵传薪已经收了枪,化塔成沙离开。
赵传薪绕了两圈,星月没能找到远野贵树所在。
他传送回奎特沙兰睡觉去了。
龙井,吴禄贞却无心睡眠,手下频频来报:“进攻了,也不知用的什么武器,几个呼吸间,日军死伤大一片,至少三四百人。”
“不知怎地,日军踩了自己埋的雷,死伤数十。”
“日军进攻机枪阵地,死伤数十。”
“铁疙瘩杀伤日军数百,战场向会宁方向转移,不敢深入韩国境内。”
吴禄贞暗自心惊,日本人完全被赵传薪牵着鼻子走。
短短时间,三个大队的日军阵亡,第十九军团的1/5人数没了。
他忙问:“赵炭工行踪呢?”
“这,不知道,日本人没头苍蝇的乱找,倒是再没响起枪声。”
吴禄贞根本睡不着:“去看看葛云鹏那伙人是否还在,提醒他们夜晚撤退,不然日本杀个回马枪,他们那点人手,一个照面就会全军覆没。”
“是。”
却说背水军的士兵,抬着刘永和的棺材,找一处风水宝地,虽在田边地头,却也是树干尽长苍苔,青石遍生碧藓,荆棘不生,狐踪兔穴,小溪潺潺,聚风藏形。
几人不是风水术士,可一合计:“没比这更好的地方,安葬咱们旅长,赵先生也一定会满意。”
然而,守田的有一户人家,原是对岸迁过来的,老爹叫李凤生,儿子叫李秉润,女眷齐全,齐齐整整好一大家子。
李凤生拄着锄头,见这几位破衣烂衫,抬着棺材,竟然想要在他地头下葬,赶忙走去,梗着脖子道:“这是我家的田。”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说:“爷们,听你口音,也是近年来从对岸来的人吧?棺材里的,不是旁人,乃背水军刘永和刘旅长,是抗击日寇的英雄。俺们见你这地头风水颇佳,将英雄葬于此地,爷们还请通融一下。”
在当地,有许多韩国人。
间岛矛盾,也是由此而来。
但背水军管辖时,一视同仁,该收税收税,承诺定居下来的都是中国人。
所以这位说话也有底气。
毕竟按道理来说,对方才是外来客。
却不成想,李凤生锄头砸地:“背水军?埋谁也不成。这地头,老汉已经相中,死后埋于此处,谁也占不得。”
毕竟背水军让日军给打散了,连带头的刘单子都被虐杀。
说实话,李凤生心里并不将这几个叫花子一样的人物当回事。
几人脸色相当难看。
有人阴恻恻的说:“爷们,瞧不起背水军?咱们这几日忙碌,身上也没多少银子,改日带着占地银前来酬谢。我们守棺到明日凌晨,先将刘旅长下葬,其余再说不迟。”
李凤生见对方好几人,而他只有一人,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顿了顿锄头,气咻咻的离开,边走边说:“好,你们把人埋在老汉的地头,待来日有盗墓的贼人挖坟绝户,或有顽童来踏平坟包,可别怪老汉没提醒你们。”
“你……”
几人大怒。
刚想发作,其中一人沉声道:“此时不宜节外生枝,待明日,咱们多带些人上门,教那老汉知道厉害。否则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先让旅长安息为上。”
结果,第二天,日出之前,下葬了刘永和,埋土立碑不在话下。
刚清理了坟茔周围的杂草,众人流泪,说了些悼词。
这时,李凤生带着儿子李秉润和家里女眷,以及亲朋和邻里齐上阵,风风火火而来,手里拿着斧头、镐头、菜刀、镰刀……
“好你们这群不讲道理的贼丘八,竟真的在我家地头埋人?”
“老子今天刨了你们的坟!”
几人因为抬棺,没带枪。
见这些人来,准备肉搏拼命。
此时,有个声音传来:“你们要刨谁的坟?”
这声音太大,穿透力极强,哪怕现场嘈杂,也能立刻起到静场作用。
李凤生瞪着眼睛转身:“老汉今日便刨了这刘单子的坟,你们背水军让日本人打散了,别以为还能跑来逞威风!”
话刚说完,一道高大的人影瞬间出现他面前。
赵传薪低头,静静看着李凤生:“看你一把年纪了,给你点钱,赶紧滚犊子,如何?”
他毕竟也是讲道理的人,通常不会和平民百姓计较。
李秉润听这人让他爹滚犊子,将他爹拉开,自己顶在前面,指着赵传薪:“你他妈算什么东西?哎呀,嗷……”
原来他一只手被斩断,切茬整齐。
当然是赵传薪用光刃斩的。
没人可以在指完他后全身而退,没有人!
有人对赵传薪说:“先生,这一家子是对岸的韩国人,多年前过来耕种赖着不走,后来咱们背水军治理此处,一视同仁,不曾亏待了这些人。不成想,咱们只是讨个地头下葬刘旅长,他们说要掘坟盗墓,要踏平刘旅长的分头。”
这时,李凤生见儿子手废了,嗷嗷叫着,举着锄头冲了上来。
赵传薪龇牙一笑:“正好,头天上坟,缺少祭品,借你人头一用。”
说完,赵传薪垫步上前,一把握住锄头,挣了过来,调转锄头尖对着李凤生的脖颈抡去。
这一刨,半拉锄头刨进了李凤生的脖颈子。
嗤嗤嗤……
动脉切断,血如泉涌。
后面的人见了,嗷嗷叫着:“杀人啦,背水军杀人啦,大伙并肩子上,跟他们拼了,他们才几个人……”
赵传薪听口音,这些人同出一脉,说的都是韩语。
他掏出三支烟点上,吸了一口,将烟放在坟头后,起身抽出和泉守兼定。
不能用春光剑,太快了,那样缺少痛苦,祭品缺乏诚意。
唰……
捂着断腕的李秉润脑袋率先搬家。
倒在地上,捂着脖子流血处的李凤生瞪大眼睛,浑浊的老眼流下血泪,这会儿还在习惯的梗着脖子,显然是大筋未断。
赵传薪来到他身前,低头看他:“你不是他妈的喜欢梗着脖子么?你不是要刨坟么?老东西,我用你全家的脑袋来祭奠守护你们数年的刘永和。”
唰!
一刀斩落。
这下,他永远要梗着脖子了。
李凤生最后的表情,不是愤恨,变成了恐惧。
显然是赵传薪最后一句话,让他的恐惧永久定格。
后面杀过来的人,见赵传薪杀人不眨眼,说砍头就砍头,脚步顿止,骇然后退。
“想走?”赵传薪甩了甩刀锋上的血珠:“今儿你麻痹的一个也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