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议事堂的长老请你过去议事。”
“十一”南砜有些怀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对方长着与十一相同的脸,可是神情冷漠, 对他也只有尊崇没有亲近。
“大师兄还有何吩咐”
十一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南砜压下心头的惊讶, 转身走出院子,路过正殿外的空地时,他猛地止住步伐。
师尊的雕塑几年前被人捣乱后, 就从这里搬走了,为何今日又出现在了这里
“掌派大师兄”正在练剑的弟子见到他, 齐齐向他行礼。
南砜意识到情况不对,已经做了三年九天宗宗主,还目睹过惊世大秘密的他, 已经有了丰富的掩饰经验,他神情如常地点了点头“都好好练剑。”
弟子见大师兄突然走到宗门牌匾下,对着牌匾上的宝石看了好半晌, 心里有些疑惑,掌派大师兄这是怎么了
见宗门牌匾上的宝石, 是失窃前的那些,南砜心里隐隐有些荒诞的猜测,难道他突然回到了几年前
他快步赶到议事堂, 见到左侧上首的大长老, 神情有些恍惚。两个月前大长老帮着望舒阁来九天宗哭穷要灵石, 这会儿在议事堂看见大长老,他差点以为望舒阁又没灵石花了。
“先有天鹤城大半百姓被妖邪食去心脏吸干鲜血, 秋华因私愤放出恶妖赤泉,后有魔族往镇守仙鼎的地方投放极恶之气,问星门主与万火宗主为了镇压恶气, 元气大伤”
议事堂长老语气越来越凝重“据天鹤城幸存的百姓说,事发那夜天闪雷鸣,整座城都弥漫着血腥味,后来有十分凄厉的犬吠声传遍全城,我怀疑这就是镇星楼长老预言中的恶犬。”
四长老“若是秋华仙尊未被心魔所惑”
“好了。”大长老打断四长老的话“秋华已消失无踪,青岚门下一辈最看重的弟子又被妖魔偷袭而亡,你就少说几句。”
青岚门最受看重的弟子不就是平陵瑶,她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
赤泉分明死在了镇妖狱,怎么会是秋华仙尊放出来的
南砜越听越不对劲,这一切是他在做梦么,这个梦也太可怕了。
“神极门的掌派弟子死因查出来没有”
“他死前身上有数道伤口,死得极为痛苦,应是平时行事过于嚣张,得罪了魔族之人,遭到了报复。”
“好在望舒阁的几个弟子有几分气运,虽然受了水蛭妖一番折磨,但总算是保住了命。”
“妖族与魔族行事如此狠辣,实在可恨。”
听着长老们讨论这些他仿佛熟悉又很陌生的事,南砜捂住隐隐作疼的大脑,浑浑噩噩走出议事堂。
不对,不对,好像一切都不太对。
“大师兄。”十一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朝他行礼“你面色不好,不如请长寿宫的人替你看看”
“请长寿宫落葵来。”
“大师兄”十一平静无波的脸上,露出惊愕“你忘了,长寿宫落葵与万火宗祝炎,都死于魔族的阴谋算计,当日你也在场。”
平陵瑶死了、落葵死了、祝炎死了、垣涡也死了
南砜觉得自己的脑子越来越疼,疼得快要裂开“望舒阁的祉猷与玖茴呢,他们在哪里”
“大师兄,你在说什么”十一惊讶地看着他,仿佛他被人夺舍了一般“我从未听过这两个名字,你是不是记错了”
南砜视野渐渐模糊,仰头倒了下去。
“掌派大师兄”
他看到无数人朝他涌了过来,但他只想这个噩梦立刻醒来。
再次睁开眼,他看到的人仍旧是十一。
“大师兄,那恶犬最恨的人是我,我甘愿以命平它的怨恨。”十一单膝跪在他面前,年轻的肩膀仿佛被无限悲伤压得失去了所有骄傲与活力。
“起来。”南砜无法相信,记忆中那个爱偷偷跑回家,弄得一身狗毛的十一,会变成这般行如枯木的模样。
“大师兄。”十一红着眼睛仰头看他“家里的葫芦已经成熟,我该回去陪他们了。”
说完,他朝南砜磕了一个头,转头大步走出他的院子。
“十一。”他想追出去,却发现浑身都不能动弹。等他终于能够动弹,追到宗门正殿外时,只看到师父一剑穿透浑身散发着血腥煞气,身体大如山峦的恶犬脖颈。
地上躺着许多生死不知的九天宗弟子,他踉跄着走到十一身边,声音颤抖道“十一”
“大师兄”倒在血泊中的十一,勉力睁开眼睛,扭头努力望向恶犬方向。
被乾坤剑穿透的恶犬倒在地上,血煞消散,它的身体渐渐缩小,变成一只血肉模糊,瘦小干瘪的黄狗。
“汪呜”黄狗浑身抽搐着,它扒拉着前爪,朝着十一方向蹒跚挪动。
步庭冷漠地举起剑。
“师父”南砜挡在黄狗面前,黄狗浑身都是伤,他看到了它黑黝黝的眼眶里落出大滴大滴的眼泪。
“让开”步庭语气更冷。
“大黄。”南砜脱下外袍,把奄奄一息的黄狗包裹到外袍里,声音沙哑道“你叫大黄,对不对”
黄狗耳朵动了动,它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九天宗的人会知道小主人给它取的名字。
“别怪十一,他什么都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他一定会去救你们,即使违背宗规,他都会去救你们。”南砜见大黄张开嘴,以为它会说什么,没想到它只是吐出了一只带血的,还未成熟的小葫芦。
“汪呜”
未成熟的葫芦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大黄也在葫芦落地的瞬间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