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鼻子一酸。
自从我打两份工开始,我跟小灰灰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更别提给他做饭。
我再一想想,如果在外面吃,陈道伟肯定抢着买单,那我欠他的人情,只能是一欠再欠,而现在还早,去菜市场买菜也方便,我还不如像平时招待李菁和丁展波这些朋友这样,请陈道伟到家里吃个饭,这样又干净又实惠,还不用到时候吃完了跟他抢买单,尴尬。
打定了主意之后,我开口说:“陈道伟,我很少在外面吃饭的,这样行不,反正现在菜市场买菜也方便,我们就去买点菜,我弄几个小菜,简单吃一顿,怎么样?你不介意吧?”
陈道伟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说:“求之不得。”
也没在外面怎么耽误,我牵着小灰灰,手脚麻利轻车熟路三两下就买齐了自己要的食材,又是走了几分钟回到了家里。
给陈道伟倒了杯水之后,我又叮嘱小灰灰好好在房间里面做老师交代下来的手工,就风风火火去做饭了。
我正在给土豆切丝的时候,陈道伟过来了。
这里的厨房太小了,他没走进厨房来,而是依靠在厨房和大厅交接的门沿上,他过了一阵,冷不丁的他压低声音说:“林四四,小灰灰是余明辉那个混蛋的儿子,是不是?”
我差点把自己整个手都切掉了。
放下刀,我抬起眼帘盯着陈道伟看了一阵,我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陈道伟,你不要乱说话。”
陈道伟无所谓般地耸了耸肩,他说:“林四四,你不用太激动,我跟余明辉从头到尾都不是朋友。我倒宁愿承认你是我的朋友。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口问问。”
顿了一下,陈道伟又说:“小灰灰的家教很好。”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小灰灰忽然在那边嚷嚷着说:“妈妈妈妈,丁爸爸给你打电话了。”
很快,小灰灰从陈道伟的身后探出他的小脑瓜,他把手机递给我说:“妈妈,丁爸爸的电话。”
我把手机接过来,还没按接听,陈道伟突兀地俯身下去抱起小灰灰,他说:“小灰灰,叔叔陪你去跟咸蛋超人玩。”
我知道陈道伟是给我腾出空间来接电话,心里面忽然觉得挺温暖的。
我按了个接听。
丁展波的声音一下子传了过来。
跟他平时有板有眼的清晰不一样,这一次他的声音里面全是迷醉,他说:“林四四对吗?是四四在接电话吗?我只跟四四讲电话,其他人不讲。”
他喝了酒,而且听起来醉得不轻。
我赶紧的跑到阳台那边,冲着电话那头就问:“丁展波,你在哪里?怎么喝得那么醉?”
那头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丁展波缓了很久才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哪里也不去,我就留在你的身边照顾你,我哪里也不去。”
丁展波这些带着酒精的迷醉的话,让我怔了怔,可是我却不得不将这些怔然先搁置一边,又是耐着性子问:“丁展波,你现在人在哪里?”
可是跟我完全没有在同一个频道上,丁展波转而说:“四四,你还记得高中那阵我给你递的第一个纸条吗?四四你知道吗?你那时候跟班上的女生真的很不一样,你穿的衣服虽然款式很旧,可是我每一次转过脸去看你,都能看到你满脸的神采飞扬。那个纸条我整整纠结了半年,才敢让它到你的手里去。你答应陪我一起考北大,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可是我那时候真的是开心。在高考之前,我家里人不断地在弄资料托关系,想让我出国,我不忍把这些告诉特别兴高采烈跟我讨论要报考哪个大学的你,我只能回家软硬兼施。后来我家里人说如果我们后面考不到我们报的学校,那么他们就出多一笔钱,让你陪我去留学。四四,我那时候真的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我是真的想过人生就谈这么一次恋爱,就别散了,别分了,我以为我们后面能结婚的。”
我握着手机,无措了几秒,我只得轻声说:“丁展波,你喝多了。”
可是丁展波却突兀提高了声音说:“不可能,我清醒得很。四四,我在国外那两年,特别煎熬。回国之后,正当我纠结着要不要搭些同学找找你,勤酬的曹佳颖,她主动找到我,给我提供了你的消息,但是她没有告诉我,你有男朋友。我们重逢那一晚,我在洗手间呆了很久,一直在想,见到你的时候我该怎么反应,说什么话,会比较好,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在见到我的时候惊慌失措,一下子就要走,你还要拖着一个男人的手走。四四,你说,为什么世事那么无常呢?为什么一个不小心,你就不再属于我了?“
越说到后面,丁展波的声音越大,可是也无法覆盖那些汽车发出来的杂乱的喇叭声,我担心他喝多了在路边乱走出事,于是我只得更是耐心地问:“丁展波,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夹杂着那些浓重的喇叭声,丁展波的声音再度传来,他说:“不,你不可能有空来找我的,四四。你要带小灰灰,你要带着余明辉的儿子,你要好好照顾余明辉的儿子,你没时间来找我,你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你这些年吃的苦头已经够多了,你吞下去的眼泪太多了,你已经千疮百孔了,你又何须再来顾及我的感受。这四年来,我好几次想要问你,能不能让我陪你一起扛,可是话到嘴边,我说不出口。我没有那么多的勇气,我没有办法像你那么有勇气。四四,我现在后悔我没有勇气,现在这一切超出了我的预期和掌控。四四,如果我曾经因为自己的私心对你的人生和生活犯下了错误,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时冲动犯下的错?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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