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是金国主动出让给大夏的领土,那也算是开疆拓土了啊。
如此功绩,还不该大书得书吗?
但是西夏皇帝李仁孝的心情,最近却很不好,非常不好。
因为,近两年来一直疏于政务,整天在“一品堂”里,跟一群江湖术士、市井神棍厮混,研究什么转生之学的宰相任得敬,突然又开始热衷于国事了。
任系势力对于相爷的改变,自然是欢欣鼓舞,李仁孝却有些绝望了。
他从继位之初,就一直笼罩在任得敬的阴影之下。
好不容易这个庞然大物慢慢挪动着,给他让出了一丝空隙,让他散发出了一缕光芒,照耀在西夏的大地上。
但,他还没让西夏的子民们,感受到一点来自于他这个西夏皇帝的威仪,那片遮天蔽日的阴云,便又重新笼罩了这片天地。
如果任得敬从未给过李仁孝这样的机会也好,可是如今偏偏让李仁孝品尝过了大权大握、高高在上的滋味,这他就有点不能忍了。
任得敬可不理会李仁孝在想什么,他从来就没有在乎过。
相府里,任得敬端坐上首,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往昔的冷静,一种阴鸷的气息令他不怒自威。
在他面前站着三个人,一个年约四旬,名叫洛承安。
洛承安手中盘着一枚“虎撑子”。
这是游方郎中所用之物,状若一个面包圈,一般为铜制,内置两枚铜丸,晃动之际,清脆悦耳。
有人听到了,就知道是有游方郎中到了,所以它又有一个名字,叫“报君知”。
第二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书生模样的人,名叫颜青羽。
颜青羽的名字端地不俗,却是其貌不扬,哪怕你盯着他看上半晌,一转眼可能就再也记不起他的长相了。
第三人却是一个年轻女子,约有十七八岁,名叫岳佩莹。
不同于江南女子的风情,她的眉目虽然清秀,肤色却是小麦色。
她的身材并非纤细窈窕,也非蜂腰长腿,却是极显结实强壮,浓眉大眼的,有种桀骜不驯的野性。
洛承安、颜青羽、岳佩莹,各具绝学。
任得敬搜罗天下异士入“一品堂”的时候,把他们搜罗来的。
任得敬道:“金国让临洮于我大夏,本相打算明年开春,便从临洮,伐西和州,战成都府,谋取巴蜀。
巴蜀地区,朝廷已经派‘飞鹞子’前去侦司了。
你三人此去,则是潜往临安,察探宋国朝廷的动向。”
洛承安、颜青羽、岳佩莹拱手称是。
任得敬道:“此去临安,你们还有一个目标,就是宋国新科状元,杨沅。”
任得敬道:“本相得到的情报,年中的时候,此人奉命出使金国,被金国叛军裹挟到辽东去了。”
洛承安三人顿时一怔,岳佩莹心直口快,忍不住问道:“相爷,他已经去了金国,我们去临安查什么?”
任得敬道:“完颜亮把临洮府都送出来了,可见叛军势大。
而叛军要对付完颜亮,也一定会谋求与大宋联手。
所以,这个杨沅,叛军是一定会‘完璧归赵’的。
天高路远,本相得到的消息已经滞后了,等你们到了临安,说不定他就回去了。”
颜青羽颔首道:“原来如此,我们懂了。”
任得敬顿了一顿,目视他三人道:“本相叫你们找这个杨沅,不是要你们查他什么,而是在侦缉事了,准备返程的时候,把他给本相掳回来。”
“记住,本相要活的,不可伤他分毫!”
洛承安三人听了,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事了之后,返回西夏当然不难。
可是要带着一个大活人,这个大活人还是宋国的状元,那就不容易了。
状元丢了,宋国关卡盘查的力度必然极严。
至于说不要伤他分毫,这三位倒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一身绝学,那杨沅是个状元,恐怕不算手无缚鸡之力,也强不到哪儿去,自然是手到擒来。
任得敬道:“此事你们若办得妥当,本相许你们离开‘一品堂’另立门户,开创你们的‘继嗣堂’。
而且,本相还可以拨一路人马听从你们调遣,去天水发掘你们祖上的什么宝藏!”
洛承安三人身躯一震,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们都是曾经辉煌不可一世的“继嗣堂”的残余。
“继嗣堂”如今已不复存在,残存之人也再没有了隐宗和显宗之分,而是按照分布区域,改称为北宗和南宗。
南方花花世界迷人眼,南宗原还想着恢复旧日荣光的,没多久也就消散在十里红尘之中了。
北宗倒还团结,只是折腾了许多年,一无所成。
如今残余之人便放弃了金国,转移到了西夏。
“继嗣堂”北宗西迁的原因,其实有点玄学了。
他们也觉得让“继嗣堂”重新辉煌的可能几乎没有了。
而“继嗣堂”本就是在陇西创立的,第一届宗主的选举就在天水。
而且据说,“继嗣堂”还有一批可以敌国的宝藏就埋藏在天水。
所以一事无成的北宗开始寄望于玄学,希望回到“继嗣堂”发起之地碰碰运气。
任得敬可是大夏第一权臣,如果有他全力帮扶,说不定“继嗣堂”真的能够中兴。
虽然,它的形式和性质,似乎已经发生了蜕变。
洛承安三人兴奋起来,颜青羽拱起手,掷地有声地道:“相爷放心,我等一定把那杨沅,完好无损地绑来大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