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子过的飞快,腊月过了二十,民间年味就浓厚了,街上摊贩林立,躲在家里避寒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或是烤火,或是相约赶大集,热闹的说话声盖过严冬的寒冷。
寒风里充斥着煮肉炖羊的香气,烟囱里冒出带有鱼腥的炊烟,隋玉铺子里的卤味香气在肉鱼荤腥中落了下风,她的生意变得冷清,客户大减,只剩附近的商人时不时过来光顾。
“明天关店,忙碌大半年,我们也该歇歇了。”隋玉解开粗布围裙放桌上,她看向赵西平,说“你拿钱去买只羊腿,我回去再宰两只鸡,这几天吃几顿好的,过了小年,你们兄妹三个就准备回老家过年。”
赵西平没说话,越临近过年,他越是不想回老家,他惦记着跟隋玉一起团年。
“三嫂,不若托邻居帮忙喂养猪和鸡,我们四个人骑上四头骆驼一起回去。”赵小米说。
隋玉不假思索地拒绝了“过年大家都想玩,别麻烦人家。再者,两头小骆驼还不能长时间负重驮人,别把它们累坏了。我跟良哥儿在家等你们,你们过完年再回来。”
赵西平看出来了,她是压根不愿意回老家,他抬手示意赵小米别再劝,不回就不回吧,可以理解。
有了关门休息的决定,之后的半天时间变得漫长难熬,除了佟花儿还在认真剥蛋壳,其他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送完最后一单外送,天色还没黑,但屋里早已点亮油盏,隋玉望着门外阴沉的天,说“提前关门吧,省点灯油。”
赵小米三步并两步跑出去,迅速关上大开的木门,谢绝客人再上门。
铺子关了,人却没走,烧有炉子的屋子实在暖和,没人想出去受冻。隋玉看面盆里剩的还有面团,这里油盐酱醋都有,她突然来了主意“我们擀面煮扁食吃,免得回去还要做饭。西平,你回去把二哥喊来,再去喊上老牛叔,让他带阿水过来吃饭,我们一起吃个饭。”
赵西平立马起身往外走,开门见有人过来,他摆手说“关门了,年后再来吧。”
“关门了”过来的人是附近住的几个商人,他们望望天,实在是懒得自己做饭,也不想冒着严寒去街上,他们在路上站了一会儿,坚持去敲门,让隋玉随便给他们弄点饭打发肚子。
隋玉让人进来等,卤菜和卤蛋都还有,她再切坨面煮几碗汤饼。
热腾腾的五碗汤饼端上桌,隋玉擦擦手,她着手准备切馅炒馅,看到萝卜的时候,她顿住手,这些天萝卜包子吃腻了,她想换个口味。
“小米,你先擀面皮,我回去一趟。”隋玉取下门外墙上挂的狼皮,匆匆出门。
半路遇见赵西平,赵西平颠了颠盘里的酸菜,问“是不是想回去拿这个”
“对对对。”不过隋玉脚步没停,匆匆说“你先过去,我回去看杜婶子种的韭菜还有没有,好久没吃韭菜了。”
天已经黑了,赵西平将酸菜盘子塞给他二哥,他拐道跟隋玉一起回去。
跟杜婶子去菜园割两把细嫩的韭菜,回到铺子,人已经来齐了,之前的五个商人还没走,非要厚脸留下来尝口扁食。
人多手快,两种馅料准备好,一柱香的功夫就捏了大半盆的扁食,锅里的水烧开,扁食下水煮两滚就能吃了。
五个商人又花一百文钱买五大碗双馅的扁食,隋玉将剩下的卤菜送他们一盘,十几个人分坐两桌,各吃各的。
“老板,你做的饭好吃,明年再开门了也可以卖扁食啊,扁食比汤饼方便外送,还能卖生的。比如我们这些不会做饭的,买生的拿回去,自己生火煮。”商人说。
隋玉思索一下,说“等明年开业了,我把扁食准备上。”
“这就对了。”
一顿饭吃完,五个商人满足离开,隋玉等人将锅碗瓢盆收拾收拾,也关门回家。
天黑路不好走,老牛叔让赵西平帮他抱着阿水,阿水养的好,胖乎乎的,也不认生,谁抱都要。她趴在赵西平肩上,自来熟地搂住他脖子,嘴里含糊说着只有她自己懂的话。
赵西平印象里很少抱这么小的孩子,小时候抱过小米,后来抱过侄子侄女,但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如今再抱上小孩,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可能不是自己的小孩,感受到耳边细小的呼吸声,他很是不习惯,还给老牛叔的时候,动作间带着迫不及待。
“抱着孩子是什么感觉”老牛叔笑,他看着隋玉跟赵西平,说“你们在一起两年多了吧还没动静该要个孩子了。”
“缘分还没到。”隋玉抚了下肚子,说“缘分到了,孩子就来了,这个强求不了。”
“去看看大夫。”老牛叔是这个意思。
“行了,不该你操心的事你别乱出主意。”佟花儿推他,她回头说“别搭理他,以后别喊他吃饭了,他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你们回吧,我们进去了。”
隋玉笑了下,她牵上男人的手,两人手拉手往回走。
走出十七屯,她扭头问“抱小孩的感觉如何”
赵西平摇头,“不如何。”
他可能是只会喜欢自己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