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婵考虑到在场的人刑侦经验少,对她所说的不能理解透彻,便请总捕头配合,完整地还原了凶手进府杀人再离开的经过。
被打的两个小厮也是任飞羽的娈童,但他从不留他们同宿。
三人胡闹之后,俩小厮去耳房,任飞羽独自睡在西次间。
因有护卫巡夜,府里也没有外人,任飞羽和小厮睡觉时都不插门。
凶手从花园的围墙进来,长驱直入,先到耳房,用门栓打昏两个小厮,再进上房。(门栓作为证据被顺天府的人保管)
凶手打昏任飞羽,用袜子堵了他的嘴,绑上他的手,再拉到下床进行殴打,最后让他跪在八仙桌旁,用一把刀或匕首,将其脖颈割开。
为证明“跪着”这一点,武安侯同意纪婵脱掉任飞羽的裤子,检验下半身,果然在其膝盖上发现了浅浅的淤痕,右腿膝盖后也有一片——这说明,凶手踹过任飞羽。
武安侯终于无话可说。
至此,纪婵的尸检任务就算完成了,剩下的是顺天府的事。
这个时代的仵作没有任何社会地位可言,接下来的案情分析也就没有纪婵置喙的余地。
总捕头亲自送纪婵出门。
他说道:“小纪啊,这案子多亏你了,眼下时机不行,先算了,等你下回来京,一定到顺天府找我老董,老董请你吃肉喝酒。”
纪婵哈哈一笑,“多谢董哥,下回来京一定叨扰。”
两人的说话声惊动了门房里面。
胖墩儿从里面飞奔出来,默默牵住纪婵的衣角,仰头望她一眼,又好奇地看向老董。
纪婵没洗手,用手背蹭了蹭孩子的头发,说道:“爹手脏,你自己把帽子戴好。”
朱平和小马也急吼吼地赶了出来。
朱平问纪婵:“怎么样了?”
老董抢着答了一句:“这桩案子牵扯不小,上头要求保密,纪先生不便细说。”
朱平讪讪地拱了拱手,“那在下就不问了。”
气氛有些尴尬。
纪婵打岔道:“董哥忙着,我们先告辞了。”
老董点点头,“好,你先别急着走,在京城住一晚,以防日后有大人垂询。”
纪婵应允,一行人从侧门离开。
几人牵着马往胡同外面走,将要到胡同口,就见老郑从一扇大门里闪了出来,“纪先生,朱大人在天祥楼备了房间,就请随我走吧。”
“多谢郑哥。”纪婵让小马带上胖墩儿,她自己带着勘察箱,跟着老郑出胡同左拐,沿着街道往北走。
天祥楼是西城最好的客栈加酒店,距离此处不过盏茶的功夫。
几人在店门口下马,几个店小二迎出来,把马接了过去。
老郑对纪婵说道:“朱大人在酒楼里定了桌酒席,纪先生先去房间洗漱洗漱,老朱在楼下等你,我先去跟大人复命。”
纪婵道:“司大人也在这里吗?”
老郑点了点头。
纪婵明白了,让小二前头带路,同小马胖墩儿一起上了楼。
“儿砸,等会儿就能见到你爹了,你高兴不高兴?”纪婵用澡豆洗了三遍手,用手巾擦干,从包袱里取出一套黛色男装。
“娘,我跟他像吗?”胖墩儿不答反问。
纪婵仔细看看,“眼下还不大像,以后应该是像的。”小孩的三庭五眼与大人不同,而且胖墩儿很胖。
“也是。”胖墩儿夸张地吐了口气,“如果像,小马哥和朱大伯怕是早就认出来了。”
纪婵竖起大拇指,给他的逻辑分析点了个赞。
“那就不认了吧。”胖墩儿左手打开八仙桌的零食盒,右手取出一根猪肉干,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为什么?”纪婵不明白,见都见了还不想认?“你不羡慕橘子有爹吗?”
胖墩儿老气横秋地说道:“橘子每天都有三个人轮流教训,我只有娘一个,耳根子清净得很呢。”
纪婵登时扶额,这孩子真是妖孽了,要不是他小时候啃过脚丫子,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穿越者了。
换好衣裳,娘俩手牵手下楼。
“师父。”
“纪先生。”
小马和朱平听见下楼梯的脚步声,一起转过头,打了个招呼。
“让你们久等了。”纪婵不好意思地说道。
朱平道:“纪先生哪里话,都是应该的,我们这就走吧,这边请。”
几人出客栈,到后院,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