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那徐姓书生所说,宋游到了扶摇县城,随便找个商铺一问,莫说知道徐家了,这商铺根本就是人家徐家的。
听说宋游是来驱邪除妖的,那商铺的掌柜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也是觉得这道人一看就不凡,于是干脆亲自领着他穿街过巷,前往徐府。
此时天色已晚,黄昏已暗。
宋游和女童站在徐府门外,隔着一面院墙,打量着这座府邸。
扶摇虽不是大城,却也不小。这座徐府修得虽不是极为气派,却也十分讲究。高墙深院,可以隔绝火势,亦能阻止别人窥探、贼人造访,每一处瓦角勾檐都有漂亮的装饰,檐下白墙上还画着画,能看出底蕴非凡。
可在高墙之中,却隐隐透出邪气。
“先生莫看如今主家没落了,原先祖上可也是在朝中当过二品大员的。莫说别的,就是没落到现在,也是扶摇第一大家。”
掌柜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敲门。
“砰砰砰……”
二品大员,确实很了不起了。
“先生真高人也!”
“无功不受禄,饭菜还未上来,茶水也不耽搁说话,还是请徐公将府上怪事先说来听听吧。”宋游对他说道,“让我们先思忖一下,不然这茶水也喝不安心,饭菜我们也吃得不踏实。”
宋游一边想着,一边继续打量。
众人见宋游神情淡然,而那女童好比玉女仙童,一大一小都透出极强的自信,即使已经找了不少高人,心中还是不禁多了几分希望。
屋中已经点起了烛光,听闻家主又请了高人来驱邪除妖,不断有年轻人从外头悄溜进来,坐在最远也最暗的位置听着。
老者说着,不禁低下了头,似乎不忍直说。
“还饿着。”
众人好似都被宋游说中了重点,一时间堂屋中声音此起彼伏。
“我们很厉害!”
“我们焦急不已,可那洞已变得深不见底,只能听见歌舞声,欢笑声,偶尔看得到一点光亮,却见不到他人,也没办法把他救起来。就在我们焦急了一晚上后,次日早晨,他又自己爬出来了。从此以后一个月,他不顾父亲反对,每晚都跳下去玩耍,还带了府上不少人一起进去。直到慢慢消瘦憔悴,看了大夫与高人,说已折寿三十年,他这才断了再下去的念头。”徐家次子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可是他倒是上来了,我徐家几个原本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却已经因此毁了,甚至还有两三个晚辈,几天前进去了,现在都还没有出来,生死未卜。”
坐在左右最上边的两个中年人,应该就是他那患有胸痛之疾的长子与次子了。
“牌位摆上,香案设好之后,当晚老朽便迷迷糊糊又在床头见到了那老妪,说是他们的胸痛之疾已然被她治愈,要我们为她进贡六畜,作为对她施法治病的感谢。而此后连着几日,他们俩的胸痛之疾果然都没再发作。
可见其情况之焦急,对此之重视。
“先生可用了晚饭?”
“他不肯说,他们都不肯说,无论怎么问,也不肯说。”徐家长子也咬着牙说道,“也不知那里面究竟有什么,让他们如此着迷。”
“怎么说呢?”
“有天晚上,那老妪又来找父亲,说她自己给女儿挑好了夫婿,看中了我们家的祖宅,说要我们把宅子腾出七七四十九天来,腾走前还要给她女儿装扮成婚房,结婚用。”徐家长子说道,“父亲不耐,便呵斥了她,那老妪先是默不作声,后又叫父亲别后悔,便消散在了空中。此后不仅我与二弟旧痛复发,就连原先没有胸痛之疾的三妹四弟,甚至吾妻,也都开始患上了胸痛。”
“宋先生远道而来风尘仆仆,且先饮一杯茶水,吃了晚饭再说。府上妖邪顽固不已,非是一日之疾,先生尽心即可,不必操之过急。”
“第一件怪邪之事,乃是一名治病的老妪。”老者出言说道,“老朽家中有祖传的胸痛之疾,传到这一代,长子和次子都有,寻常无事,可每逢发作必然是心痛如绞。今年刚开了年,我等睡梦之时,忽然在床头看见一名老妪,说她能治胸痛之疾,叫我们为她摆个牌位。老朽原先是不信任这些鬼神的,于是没有理会,只是次日长子胸痛之疾又发作了,老朽心疼,便想着试一试。”
“先生所言甚是!”
“马儿乖巧,能懂人言,家主随便找个地方将之安顿,给些粮草与水就是。它不会乱跑,更不会轻易伤人。”
“正是太为难人了……”
距离十五好似也没有几天了。
由于开朝时的政治原因,大晏的官员品阶一般被压得稍低,二品就是最高的,一品不仅要求极高还往往要死后才能追封。
“治愈了我徐家两位儿子胸痛之疾,算是大恩,老朽不是吝啬之人,便又给她准备了六畜。
“然后呢?”
“快去吩咐厨房!拿好酒好肉来!”
“还不止一件呢。”徐家次子也开口说道,“最要命的,比那老妪还要命的,便是院中那口枯井了。”
“不知先生怎么称呼?这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呢?”
领头的是一位老者,正是徐家家主。
“我们照她说的做了。
“自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