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厉的视线扫过众人,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讥讽。
左经历咳嗽两声:“犬子自小被精细养着,何曾做过这些粗活儿,只一天就累病了下不来床。”
左经历的本意是谴责林冉给他儿子派那么多活儿,累着了。
谁知道林冉的关注点和他的不一样,只听她如是说道:“屯田司本就是种地的,自然做的是粗活累活,贵犬子身子娇弱,更是不适合来屯田司。”
左经历气结,面色涨的通红。
赵同知见左经历败下阵来,又给对面的一个人使了个眼色。
林冉知道他,是府衙的知事,叫季永年。
季永年接收到赵同知的眼神,略微垂了垂眸道:“累病了,两天不上课情有可原。”
“咱们屯田司最是有人情味儿,病了自然要给假期让他们好生休养的。”林冉笑笑,“只不过,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我农学堂自然有农学堂的规矩。
不知道诸位有没有看过入学须知。”
众人愣了愣,林冉一看他们这表情就知道他们压根没有看。
林冉非常好心地与他们念了一遍入学须知,“诸位大人要知道,我这里是农学堂,不是你们家里的私塾。
他们想上课就来上课,不想上课就拍拍屁股走人,想打架就打架,当我这里是什么?更何况,诸位家的犬子可不止无故缺课两日。”
林冉拿出农学堂的考勤表,“从初十正式上课起,他们也只来上了一日课,而已。”
也就是林冉带着他们晒种的那日。
说到最后,林冉的声音如冰般冷,“各位大人既然收到了帖子,那上面的内容也看了,请明日午时前把银子送到屯田司。
大家都是同僚,我呢也不想把事情弄到不可发展的地步,还请各位大人自觉才好。”
众人气了个倒仰,赵同知直接气笑了,“林大人倒是说说不可发展的地步是什么样子的。”
林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同知大人,您猜呢?”
赵同知:“......。”
赵同知歇菜,左经历歇菜,季知事也歇菜。
户房的吏员左右看了看,弱弱开口:“林大人您也说了,只上了一日的学堂,哪里需要赔十两银子。”
众人:“......。”
林冉倒是笑了,“这个问题问得好,我给你算算哈。”
“首先是书本,大过年的,我们屯田司舍了脸求人家印刷的,人情费我就不算了,一本书五两银子不贵吧?
再说伙食费,我们屯田司的膳房每日都做了他们的饭食,他们不来吃,导致我们浪费了那么多的食材浪费了那么多买菜买面的银钱,你们说这伙食费你们是不是得交?
还有学费,我们的入学须知里说得清清楚楚的,第一批入学学生无需交学费,但若是被退的学生,是要把学费主动补交的。
一年五两银子的学费不贵吧?你们家里请个西席先生一年不得几十上百两?”
众人:“......。”
林冉继续道:“就书本和学费加起来都十两银子了,笔墨纸砚还没有算呢,算你们十两,真的是看在大家都是同僚的份上,我不好做太绝。”
众人内心咆哮:这还不够绝?我们面子里子都丢尽了,你还想怎么做绝?
林冉没理会他们,突然感慨了一句:“想当年在京城的时候,为了要债可是轰动了全京城呢。”
赵同知一凛,突然想起了京城的流言。
忽然起身离开:“明日午时前定当将银子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