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双眼盯住她,手上无意识地转动指间的红宝石戒指,“哀家如何能信你?你要是临时变卦,或者跟着他逃走,哀家岂不是……”
梁婠直视:“妾不会逃走。”
太后眼底的讽笑没变,只睨了宫人一眼:“去换一种。”
宫人将酒盏换了下去,代替呈上来的是一颗小小的褐色药丸。
梁婠心头发颤。
太后垂着眼皮,瞧着手上的宝石:“等你回来,哀家会给你解药。”
不容她挣扎、讨价,就有两个宫人上前将她控制住,另有一人掰开她的嘴,强行将药丸塞了进去。
太后声音幽冷:“这药丸取不了人性命,只不过症发时,皮肤奇痒难耐,需得抓出条条血痕方肯罢休,到最后身上无一处好皮,惨状犹如地狱恶鬼。”
宫人狠狠捏住她的下巴,轻轻一抬,小小一粒从喉咙滑进肠胃。
梁婠跌在地上,红着眼睛看过去:“太后放心,妾会回来领赏的。”
太后眉间,已不复方才那般烦闷:“未免夜长梦多,尽早启程吧。”
梁婠重新跪好:“是。”
出了仁寿殿,梁婠一路跌跌撞撞往外跑,直到一处僻静角落,眼见无人,蹲在花木后,用食指掏进喉咙,催吐。
她一阵阵干呕,努力往外吐,胆汁几乎都要吐出来,也顾不上眼泪横流。
直到颓然无力,抹着眼泪喘气。
忽地,肩头被人拍了拍。
梁婠慌忙擦嘴,泪眼婆娑往后一看,猝不及防一张带了伤疤的脸闯进眼底,惊得她心突的一跳。
看到她被吓着,内侍眸中闪过尴尬,羞愧低下头。
梁婠抚着胸口缓了缓,眼带歉意:“对不起,我只是——”
听到梁婠说话,他侧过脸,连连朝她摆手,焦急的用手比划着什么,露出半张白皙的脸,微微泛红。
梁婠惊诧,他竟是个哑巴?
她擦掉眼泪,盯着他的侧脸瞧,若不是另外带伤的半张脸,他应该是个漂亮俊秀的男子。
就像一块上好的璞玉,被生生毁了一半,真可惜。
见她不说话,内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梁婠回过神,他用手比划,好像是在问她为何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眉眼一动:“能麻烦你给我杯清水吗?”
内侍点点头。
梁婠回头,看了眼吐出的秽物。
待她站起身,打量四周,这里应是内苑中负责栽种花植草木的地方。
内侍去而复返,手中捧了一杯水。
梁婠从袖中摸出一包药粉,一股脑儿倒了进去,就手拔下头上的簪子,搅了搅。
在内侍惊讶的目光中,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幸好早有防备。
她拿手帕擦了擦嘴,又擦净簪子,重新插在发间。
这才笑着对内侍行了一礼:“方才吃了脏东西,多谢你的水,帮了我大忙。”
似乎是怕再吓到她,内侍始终侧着脸对她。
他摆手表示不用谢。
梁婠将杯子递给他,上前两步,犹豫了下,道:“今日你帮了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
内侍神情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