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行驶在狭窄的山道上，叶寻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浓浓的烟雾在车内弥漫，又随之被清凉的风吹散，一如他此时的心境。

于雷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小寻，不要太悲伤了，道家讲升仙成道，你师父只是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

“我哪里悲伤了？我师父不会那么容易走的，我要回去查明真相。”叶寻说道。

于雷摇了摇头，只当叶寻是说胡话。

车子出了中京城的范围，来到了中京城西的白云山，太初观就在山中。

太初观青瓦黄墙，门口的小广场上刻画着一个大大的太极图案，象征着太初之意。

告别仪式就在道观后面的空地举行，按照道士丧葬的古礼，没有什么繁文缛节，只有两重席子铺在地上，叶寻的师父玉真子的法体坐于席上，冠巾法服，佩符腋下，穿环腰间，旁边点着香火。

玉真子的几十位同门都立在空地上，听三师叔张兴扬致悼词，原本按照古礼，是不需要致悼词的，但是众人齐至，不说些什么也不太合适，就成了这么一个古今结合的不伦不类的告别仪式。

叶寻从道观后门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草席上的师父的脸，师父脸色红润光泽，看着像是睡着了，丝毫联想不到死亡两个字上去。

叶寻站在那里，根本就没听清张兴扬在说什么，他走到玉真子身前，死死盯着师父的脸，握住了师父的手，他看得分明，师父没了呼吸和脉搏，皮肤冰凉，是真的故去了，而且如于叔叔所说，是正常死亡。

众同门见叶寻突然冲进来，有些意外，不过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给叶寻留下足够的哀悼师父的空间。

叶寻刚生下来就被丢弃了，玉真子有一次下山，冰天雪地之中，见一个男婴被丢弃在路边，用手一摸，原来男婴发高烧了，他不仅不哭，反而看着玉真子呵呵直笑，玉真子觉得这男婴有趣，抱上山用医术救了回来。后来，玉真子把男婴收留在身边，成了徒弟，这个男婴就是叶寻。

叶寻心里无法接受师父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这些年来他和师父有一种不是血缘却胜似血缘的感情，内心如刀绞般的疼痛让他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失去亲人的滋味，身边一切动静都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叶寻完全沉在内心的痛苦中。

叶寻跪在师父身前，胸口像被什么大石压着一样，胸闷得难受，他想放声痛哭，又怕招来别人劝慰，只能压抑着。

“师侄，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张兴扬拍了拍叶寻的肩膀道。

如大堤决口，叶寻瞬间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告别仪式结束了，众同门依次退场，按照规矩，告别仪式之后，尸体再放到第七天，就该火化了，叶寻突然发现了什么，大叫道：“等一下！”他掀开师父的法衣，把手伸进师父双脚的位置摸了一下，果然空空荡荡的，脱口道：“师父不能不穿鞋。”说着脱下自己的两只运动鞋给师父穿上。

负责告别仪式的张兴扬眼神里充满了自责，怎么忽略了这个细节呢？

叶寻愣愣盯着师父，茫然的眼神化为了一个信念，师父走得蹊跷，我一定要查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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