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使命召唤(1 / 2)

使命担当 何常在 13581 字 9个月前

“让开!”

艾慕何用力推开挡在面前的男人,不耐烦地说道:“没长眼睛是不是?想找死也不是现在,赶紧闪开,危险!”

男人回头看了艾慕何一眼,他眼神冷峻,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种让人不舒服的冰冷味道。上身休闲T恤,下身短裤,脚上一双运动鞋的他额头上渗出丝丝汗珠,显然是刚运动归来。

“凭什么让我闪开?”男人用挑衅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艾慕何几眼,他冷酷的眼神中透露出审视的意味,“为什么不是你让开?你是谁呀?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男人审视的目光让艾慕何心中厌烦,她懒得理会对方,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由焦急,闪身从男人身边错过就要冲过去。

“你回来!”男人一把拉住艾慕何的胳膊,用力向后一拉,“没长眼睛是不是?没看到前面有劫持人质事件?找死也不是现在,赶紧闪开,危险!”

艾慕何险些被气笑,什么男人如此小气,将她刚才的话原话奉还。她左腿一伸,右脚一勾,手腕一翻,顺势用力一拉对方的手腕——正是特警最常用的擒拿术——以她对战无数的经验推断,对方必定会被她摔得仰面朝天。

不想她才一用力,对方就顺势朝前一扑,同时纵身跃起躲过了她脚上的一绊。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对方借力打力,左手抓住了她的右手,右手一伸一探,想要将她拦腰抱起,摔她一个后空翻。

厉害,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没想到他还是个高手。艾慕何不敢大意,飞起一脚踢向对方的手腕,要的就是让对方松手。

“砰砰砰!”

几声枪响传来,艾慕何心中一惊,顾不上许多,收回右腿,冷冷地瞪了对方一眼:“还没完,下次再和你算账!”

男子后退一步,嘴角上翘:“随时奉陪。我叫何遇,你呢?”

“我叫艾慕何……”艾慕何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尴尬地笑了笑,“你怎么就姓何了,真是见鬼了。你千万别多想,我可不会爱慕你。”

何遇冷冷地说道:“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爸姓艾,你妈姓何,你是你爸爱慕你妈的结果……”

话一说完,他就分开人群扬长而去。

艾慕何愣在当场,咬牙说道:“你爸你妈肯定没有教过你,太聪明的人都不讨人喜欢。”

何遇已经走远了,听不到艾慕何在说些什么,他奋力推开围观的人群,来到二楼的露台上。和露台相通的走廊上已经挤满了围观的人,何遇一身运动打扮在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中间显得格外醒目。

走廊的墙壁上是各种宣传壁画,空气中弥漫着医院特有的味道。没错,这是一家医院,本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此时却成了生死一线的战场——露台上,一名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手持手枪,劫持了一名女医生。

“何医生……”

“何大夫!”

“何哥!”

众人纷纷和何遇打招呼,何遇冷着脸,也不回应,径直来到走廊和露台的门口,朝露台张望了一眼,侧身问身边的一个护士:“报警没有?”

“报了,报了。”长了一张娃娃脸的小护士路愉程躲在门后,不时地偷偷朝露台的方向望上一眼,又迅速缩回头去,“也该来了,都十分钟了。肯定又堵车,咱这地方,一天二十四小时堵车,以后警察出警干脆也坐地铁算了……”

何遇用冰冷的眼神制止了路愉程的说个没完,他冷静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冲人群中一个短发精干、五大三粗的男护士说道:“庄能飞,赶紧让大家都散了,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

“是,何帅。”庄能飞虽然一脸紧张,却还是嘻嘻一笑,做了个鬼脸,然后招呼众人,“都散了,都散了,赶紧的,何帅都发话了,再不走,小心何帅发脾气。”

围观的众人无人理会庄能飞,继续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对露台上的劫持者议论纷纷。

“云医生真是倒霉,明明不是她的医疗事故,怎么就被劫持了?你说陆大马是不是瞎了眼,为什么不劫持何遇,非要劫持云锦书?”一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女护士愤愤不平地说道。

庄能飞嘿嘿一笑,揉了揉鼻子:“陈小也你这话说得太没人情味儿了。陆大马的老婆死在手术台上,也不能怪何帅,人送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何帅也尽了最大的努力。你送一个死人过来让医生救活,医生又不是神仙……”

“行了行了,庄能飞,就你话多。我不是说何遇医术不好,谁不知道何遇是我们医院长相最帅,医术最高又最酷的直男医生……”陈小也翻了翻白眼,不屑地说道,“长得帅医术高就了不起呀,看不起我们护士也就算了,还看不上我们医院第一美女云医生。哼,真当自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第一帅?”

“扯远了,何遇看不上云锦书是他和云锦书之间的事情,你泛什么酸水?难道你也喜欢上了何医生?”庄能飞按了按陈小也的脑袋,在自己的下巴处比了比,“你还是别想好事了,就凭你,绝对入不了何医生的眼。谁不知道何医生是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以你的水平,化不了冰山不说,说不定还会被冰山冻成冰块。”

“哼,谁会喜欢一座冰山?成天冷冰冰的,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一样,再帅也没用,没人愿意天天对着一张扑克脸!”陈小也对此嗤之以鼻,“千万别说何遇是高冷,大多数人都分不清高冷和扑克脸的区别。”

“陈小也,我才发现你这么刁钻刻薄。”庄能飞回头看了看露台的情形,不无担忧地说道,“陆大马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女神,真不关云锦书什么事。也不知道谁能出面救人,警察怎么还不来?哎呀,不对,何医生怎么过去了?危险,何医生不要去,你是医生,不是特警!”

陈小也看不惯庄能飞谄媚的嘴脸,哼了一声:“何遇又不是你什么人,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他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

庄能飞摇了摇头,颇具深意地说道:“你不懂,陈小也。何医生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我们的平凡。正是他的高不可攀,使女神一直得不到他,才让我始终对女神抱有幻想。希望有一天可以和女神在一起……”

“白日做梦。”陈小也正要继续嘲讽庄能飞几句,却见庄能飞一把推开人群来到了门口,一脸慌张地朝外张望。

众人惊呼连连。

“何医生,小心。”

“何哥,快回来,危险!”

“何帅真帅,你看他义无反顾的背影,就像一道流星,瞬间划亮了我的天空……”

“何帅!”庄能飞冲何遇的背影大喊一声,一脸夸张的悲痛表情,“你千万别逞强,一定要先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实在不行,我们都相信你为了救云医生铁定会牺牲自己,不会让云医生受到一点点伤害……”

路愉程一脚踢在庄能飞的屁股上,极度不满地说道:“庄能飞,你说的是什么屁话,再乱说小心我揪出你的舌头!云医生重要,何医生就不重要了?”

何遇把身后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嘴角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懒得理会众人,径直朝持枪的陆大马走去。

陆大马四十出头,平头、浓眉、三角眼,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他左手持枪,枪口抵在云锦书的太阳穴上,右手握着匕首,抵在云锦书的腰上。云锦书吓得瑟瑟发抖,如待宰的羔羊。

见何遇走来,陆大马左手手枪遥指何遇,一脸狞笑:“何医生,你还敢来见我,算你有种。我老婆被你治死了,今天我要你一命偿一命。”

“好,真男人就该恩怨分明。”何遇大踏步向前,来到陆大马面前,任凭他的手枪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你老婆的事情和云医生无关,你放了她,绑我,是男人的话就痛快点,别跟个娘儿们一样磨叽。”

“何医生,不要!”云锦书一把抓住了何遇的胳膊,“他已经失去理智了,他会杀了你的。”

身穿白大褂的云锦书腰细腿长,在美女如云的第一医院也是最动人最明艳的一朵向阳花。二十九岁的她今年刚刚评上主治医师,医院“第一美女”的盛名远超她的医术。不过平心而论,她的医术也是出类拔萃,受人认可的。

“少废话。”何遇不由分说地用力一拉,将云锦书拉到了一边,他眉毛一挑,“赶紧走,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我不走。”脱离了陆大马控制的云锦书呆呆地站立原地,含情脉脉地看着何遇,“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而受伤。”

何遇突然扬手打了云锦书一个耳光,怒道:“云锦书,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你,你不要自作多情了,走,快走!”

云锦书被打得愣在当场,眼泪瞬间滑落:“何遇,你……”尽管心中委屈,千般不甘,她还是不肯走,“打死我,我也不走。”

“打女人的男人不是好东西。”陆大马被何遇的举动激怒了,飞起一脚踢向何遇,不料何遇早有防备,一弯腰便躲了过去。

陆大马脸色一变,知道不妙,二话不说朝何遇开了两枪。“砰砰!”枪声在露台上回荡,吓得走廊中围观的众人一阵惊呼,有人猛地蹲下,有人抱头鼠窜,有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让陆大马失望的是,两枪都没打中何遇。何遇在弯腰之余,一个转身,飞一般闪到了他的身后。陆大马还没来得及回身,只觉左臂一麻,被何遇一脚踢中,手枪脱手飞出。

陆大马大惊,顾不上捡枪,右手匕首一挺,刺向了何遇的胸口。

“何医生小心!”云锦书大惊失色,飞扑向前想要推开何遇。何遇眉头一皱,肩膀一沉,闪身躲开。

“闪开,不要捣乱!”何遇心中焦急,如果没有云锦书,他对付陆大马不敢说绰绰有余,至少也算得上轻松。可云锦书非但不走,还想帮他,虽是出于好心,却让他顾此失彼,难以从容应对,不由恼火。

不料云锦书不但没有闪开,反倒拼命地冲了过来,伸开双臂挡在了何遇身前。

何遇无语了,虽然感动于云锦书挺身而出的勇敢,却又对她螳臂当车之举有些气恼。她这样不但帮不上忙,反倒会坏了他的大事。只是此时他顾不上责怪云锦书,只见刀光一闪,气急败坏的陆大马一刀砍向了云锦书的右臂。

何遇想要救下云锦书已经来不及了,他距离云锦书两米开外,陆大马离云锦书只有一米左右。眼见陆大马一刀就要砍在云锦书的右臂上,他只能大喊一声:“云锦书,你是傻瓜!”

“你才是傻瓜!”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天而降,随后人影一闪,一人从楼上的露台翻身跃下,一脚踢在了陆大马的后背上。陆大马猝不及防,身体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倒在地,摔出足有三米多远。

来人一脚踢飞陆大马,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稳稳站住,她斜着眼睛白了何遇一眼:“怎么又是你?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你才是阴魂不散!”见是艾慕何,何遇哭笑不得。他先是一把抓住云锦书,将云锦书藏在身后,然后回身一看,不由大惊失色,摔倒在地的陆大马一个翻滚从地上起身,抓起地上的手枪,枪口对准了他身后的艾慕何。

“小心!”何遇情急之下顾不上许多,飞起一脚踢向陆大马。只可惜鞭长莫及,他离陆大马还有三米。

艾慕何的动作比何遇更快,她身子一侧,弯腰、侧身,然后扬手扔出一件东西,动作一气呵成,无比流畅。但不管是何遇还是艾慕何,两人还是晚了一步,“砰”的一声,枪响了。

在枪响的瞬间,何遇飞起一脚踢出的运动鞋不偏不倚正好击中陆大马的手枪,陆大马手一偏,枪口一抬,子弹就打偏了。正当他转动枪口对准何遇准备再开一枪时,艾慕何扬手扔出的东西正中他的肩膀。

寒光一闪,一把特制匕首没入了陆大马的左臂,陆大马手一松,手枪落地。

“你没事吧?”

何遇和艾慕何异口同声地问对方。

“我没事!”二人又同时回答。

“没事就好,有事也是自找的。”艾慕何上前一脚踢倒了还想持刀行凶的陆大马,拿出手铐将他铐上。她极其不满地上下打量何遇几眼:“要不是我救你,你刚才就被一枪打死了。”

何遇轻描淡写地冷冷一笑,弯腰捡起运动鞋穿上:“别逗了,如果不是我的鞋击中陆大马,你才是被当场击毙的那个人。你后来的一刀虽然厉害,可那只是马后炮,因为他的黑星五四一共有八颗子弹,先是对天空放了五枪,后来又对我开了两枪,枪中只剩下最后一颗子弹了。在朝你开枪没打中之后,他的枪就是废品了。”

说话间,何遇捡起了地上的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艾慕何吓了一跳,想要制止却晚了一步,只好说道:“疯子!”

听到只有撞针的撞击声,并没有枪声,艾慕何才长出了一口气。

何遇手法娴熟地卸下弹夹,对着枪柄的五角星凝视片刻:“还真是民间仿制最多的黑星五四。它威力大,射程远,杀伤力强。这把枪仿制得还真不错,相似度达到了90%,不得了。陆大马,你竟然有渠道买到仿制得这么逼真的手枪,还真有几分本事。”

陆大马虽被铐了双手,仍不服气地说道:“什么眼神,别以为就你懂枪,这是比真枪还好用的仿制枪。什么相似度达到了90%,放你的狗臭屁!相似度100%好不好?”

“不可能。”何遇一脸的不屑,“相似度怎么会达到100%?仿制枪就是仿制枪,仿制得再好,也比不上真枪的性能。而且凭你的渠道,在国内肯定买不到相似度100%的仿制枪。不是我看不起你,国内对枪支的管控力度世界第一,没人可以在黑市上买到真枪。”

“少见多怪,你一个医生怎么会懂枪?”陆大马哼了一声,一脸不屑,“不怕告诉你,我的枪是我弟弟从非洲带回来的,他是一个枪械专家……”

陆大马话说一半,自知失言,忙闭嘴不言。

“艾警官……我没猜错的话,你肯定是警察。”何遇将手枪递给艾慕何,“手枪的来源你也听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只是一名医生,不会审案,审案也不是我的职责所在。还有,嫌犯陆大马,男,四十五岁,无业。一周前他的老婆出了车祸被送到医院,由我负责手术。送来时人就不行了,我用尽了全力抢救,还是没能挽回她的生命。现在的患者家属有些是玻璃心,一出问题就全怪医院和医生。医生又不是神仙,怎么能救得了每一个人?就像你们警察,也抓不完所有的坏人不是?”

“你到底是医生还是警察?”

录完口供,走完所有流程,在医院门口准备离开时,艾慕何还是不太相信何遇只是一名普通的医生,而且还是小有成就的副主任医师。

“何帅是我们医院最帅最酷最有前途的未婚单身医生。”庄能飞忙不迭地凑了过来,一脸讨好的笑容,“艾警官,如果你也正好单身,又喜欢帅哥,那么不用犹豫,何帅是你的不二选择。下手要趁早,潜力股不容错过。”

艾慕何愣了愣,回给庄能飞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这么迫切地想要推销他,说明两个问题:一是他是你的情敌,二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庄能飞翻了翻白眼,还想说什么,却被何遇拉到了身后,何遇冷冷地说道:“艾警官,我冒死帮你抓了坏人,也算尽了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你不感谢也就算了,还说我的坏话。我保留向你的上司投诉你的权利。”

“请便。”艾慕何用力一按陆大马的头,将他推到了警车里,又回身说道,“说不定什么时候还得请何医生配合一下,说说你怎么会对枪支这么熟悉?”

何遇双手抱肩:“随时奉陪。”

陆大马挣扎着从警车中探出头来:“何遇,你等着,我弟弟不会放过你的,他一定会杀了你!”

何遇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不管是临床记录还是做医疗事故鉴定,我对你老婆的处理方法都符合规范,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你无理取闹在先,绑架伤人在后,错全在你,你还敢威胁我?真是不可救药了。艾警官,你也听到了,我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警方是不是要派人保护我?”

艾慕何不理何遇的要求,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非洲的中国枪械专家……陆大马,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还用问,他叫大马,他弟弟肯定叫大牛。”何遇注意到了艾慕何的异常,问道,“怎么,艾警官听说过陆大牛?”

艾慕何脸色一变,立刻拿起对讲机:“各单位注意,据可靠情报,陆大牛可能已经潜回国内,务必严查,尽快将陆大牛缉拿归案。”

“一不小心又立功了。”何遇一脸自得,摸了摸鼻子,“有时人太聪明也没有办法,猜人名总能一猜就中。艾警官,抓坏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一定不要辜负国家和人民对你的重托。请务必尽快将陆大牛抓捕归案,以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对了,陆大牛到底是什么人?”

艾慕何没理何遇,开车扬长而去。望着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尾灯,何遇皱了皱鼻子,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一个特警,尽管人长得漂亮,但凶悍,又冷若冰霜,还没有礼貌,能嫁出去才怪。”

庄能飞收回依依不舍的目光,惋惜地说道:“何哥,要说漂亮,艾警官不比云女神差,但和云女神的温柔比,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何哥是冰山,艾警官也是冰山,两座冰山才般配。”

“两座冰山遇到一起,只有两个结果。”何遇回身看了一眼不远处朝他凝望的云锦书,脑中艾慕何的身影却一闪而过,“要么一起融化,要么一起粉身碎骨。”

庄能飞也看到了云锦书痴情的目光,摇头叹息:“自古多情空余恨,云女神,你为什么就是喜欢一座融化不了的冰山,却不喜欢一片热情的沙漠呢?珍惜眼前人,别好高骛远。”

庄能飞和何遇迈进大门,云锦书迎了上来,她一脸关切,浅浅一笑:“何医生,你刚才吓死我了,以后可别逞强了。你是医生,不是警察。谢谢你救了我,今晚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

何遇脚步不停,从云锦书身边走了过去:“你不用谢我,陆大马本来就是冲我来的,劫持了你,是你遭受了无妄之灾,也算是替我受过。我救你,理所应当。要谢,你就谢艾警官吧。”

云锦书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后又恢复了平静。她小跑几步,追上了何遇:“何医生,你还没有回答我,晚上有没有空?”

“没空。”何遇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晚上我爸生日,我得回家吃饭。”

“这样呀……”云锦书紧紧跟在何遇身后,张了几次嘴,最终还是鼓足勇气说道,“要是方便的话,我可以带些礼物去看望叔叔,向他当面表示祝贺。”

“不必了。”何遇加快了步伐,头也不回,“不是很方便,云医生,你的心意我心领了,都是同事,就不用客气了。”

云锦书站住,望着何遇匆匆离去的身影用力抓紧了衣服,眼中有不甘和委屈,还有一丝怨恨。庄能飞及时凑了过来,嘿嘿一笑:“女神,我晚上有空。”

“一边儿去。”云锦书没好气地白了庄能飞一眼,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一拉庄能飞的胳膊,“来我办公室。”

庄能飞喜出望外,屁颠屁颠地跟在云锦书身后,来到了云锦书的办公室。云锦书打开电脑,输入艾慕何的名字却搜索不到内容,不由奇道:“艾慕何到底是什么警察,为什么查不到她的信息?”

“估计是特警。”庄能飞回想起艾慕何敏捷的身手,无比羡慕地说道,“又漂亮又能打,身材又一流,何帅有福了。”

“艾慕何不是何遇的菜。”云锦书脸上散发出自信的光芒,笑盈盈地说道,“庄能飞,你没我了解何遇。何遇不喜欢高冷的类型,他喜欢温婉可爱型的女孩子。你肯定不知道他有一个前女友。她是一名老师,现在在非洲支教……”

庄能飞挠了挠头:“以何帅的优秀程度,有前女友才正常,没前女友反倒让人觉得有问题。他前女友叫什么名字?”

“江一诺。”云锦书的电脑“嘀嘀”的响了起来,她惊喜地叫道,“一诺要和我视频了。”

“你们认识?”庄能飞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情况?你和江一诺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们怎么会认识?”

“认识很久了,要不是认识一诺,我也不会这么喜欢何遇。”云锦书吐着舌头笑了笑,打开了视频,“一诺,你猜刚才何遇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就是一个盖世英雄,救了我一命。”

视频中的江一诺扎着一个马尾辫,模样清秀。她眨眨眼睛,笑了:“他除了太自、我太固执之外,确实是一个可靠的男人。对了,锦书,最近有好几个学生都生病了,发烧、咳嗽,病了几天都不见好,你能不能从国内寄一些药品给我?”

“没问题,需要什么药,清单报给我。”云锦书拿出纸和笔,记录江一诺在视频中报给她的药品清单,“你也要注意身体。非洲天气炎热,食物容易腐烂,除了滋生细菌之外,还会传染疾病。”

“我还好,没事。”江一诺笑了笑,忽然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对了,记得不要告诉何遇,我不想让他再知道我的任何消息。”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云锦书无奈地笑了笑,关切地问道,“一诺,你可别吓我,赶紧去看医生。”

“我现在就在看医生呀。”江一诺调皮地一笑,冲云锦书摆了摆手,“不要紧,你不要担心我。我已经习惯了非洲的气候,偶尔咳嗽几下,顶多就是热伤风,死不了。好了,不说了,我还要看看孩子去,有几个孩子发烧好几天了也不见好,要是你在就好了。”

“你去吧,注意身体。”云锦书刚要关闭摄像头,忽然看到电脑中江一诺身后的门一下被人撞开了,一个黑人学生冲了进来。他目光呆滞,神情恍惚,走路摇晃,如同没头苍蝇一样朝江一诺撞了过去。

江一诺惊呼一声,起身去扶学生。学生在离江一诺还有两米远的地方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嘴中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

“埃迪,埃迪,你怎么了?埃迪,你不要吓老师。埃迪,醒醒!”

江一诺惊恐的声音透过电脑传来,虽然遥远而失真,却仍然让云锦书感受到莫名的寒意。作为医生,云锦书见多了各种病人,按说什么血腥的场面她不曾亲历过?此时电脑中传来的画面,竟然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黑人学生的衬衣和裤子都被鲜血染成了触目惊心的黑红色。是的,从他口中涌出的鲜血如同墨汁一般浓稠,是一种让人心悸的黑色。如果不是还有血的状态,甚至会以为他吐出的全是黑水。

从医多年,云锦书虽未亲眼见过如此吓人的病状,但也能猜到黑人学生得的绝不是什么感冒,而是一种极其罕见的传染病。她心中大惊,下意识地大喊:“一诺,快躲开,不要离他太近,小心被传染。”

然而已经晚了。

黑人学生的双眼和双耳也向外涌出了鲜血,江一诺抱着黑人学生,她的双手和前胸沾染了黑色的血液。她绝望而恐慌的声音让云锦书也感到了恐慌和无助:“锦书,帮帮我。”

云锦书还想再说什么,视频却突然中断了。她焦急地站了起来,想要再次连接,却已经无人回应。

庄能飞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他咧嘴笑了笑:“女神医生,别那么大惊小怪好不好?你好歹也是主治医师,什么病没见过?埃迪得的估计是出血热一类的急性病。”

云锦书很是不满地瞪了庄能飞一眼:“你这个护士太不合格了,出血热怎么会大口吐血?吐血多半是消化系统、血液病和急性传染病等疾病的病症……”

“反正不管是什么病,万里之遥,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别乱操心了。”庄能飞嘻嘻一笑,眨了眨眼睛,“女神,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听说最近新开的一家日式料理非常不错……”

“不去,没心情,吃不下。”云锦书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庄能飞的话,“行了,你可以走了。”

庄能飞一脸无辜:“女神,你不能用人在前不用人在后。明明是你让我来你办公室陪你排忧解难的,现在利用完了就把我一脚踢开,你也太不当自己是外人了。”

云锦书又笑了:“我本来是想让你帮我想想办法,怎样才能追到何遇?现在想想,问你也是白问。你连何遇曾经有一个前女友都不知道,可见你有多不了解他。算了,当我没说,你可以走了。”

庄能飞嘻嘻一笑,凑到近前,神秘地说道:“知不知道何帅有前女友和我可不可以帮你追到何帅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他挠了挠头,又自嘲地笑了,“好像哪里不对,明明是我想追你,怎么却要帮你去追何帅了?我简直就是最佳男闺密。”

“行了,别自夸了,快说怎么追到何遇?”云锦书一脸期待。

“太简单了。”庄能飞夸张地一笑,“何帅再冷酷再不近人情,他也要近亲情不是?所以,想要拿下他,一是要主动表白。梦想一定要有,万一成备胎了呢?二是要从何见下手。”

“何见?”云锦书想了想问,“不是说何遇和何见的关系不太好吗?”

“他们关系再不好也是亲兄弟。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终究还是一家人。最主要的是……”庄能飞得意地笑道,“我和何见是死党,是发小,是无话不说的好哥们儿。”

正说话时,庄能飞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喜笑颜开:“何见邀请我今晚去他家参加他的生日宴会。”

“不对,何遇明明说是他爸的生日,怎么变成何见的生日了?”云锦书听出了问题所在。

“说是老爷子的生日,可以更好地拒绝你的邀请不是?这都不懂,女神,你也太天真了。”庄能飞伸手一拉云锦书,“走,现在你跟我一起去何见家里参加宴会,然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见到何遇和他的家人了。”

云锦书无比开心:“太好了,我要准备一份礼物,好好谢谢何遇的救命之恩。”她又歪头一想,“不过我不明白,庄能飞,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才不相信你是真的出于好心。”

“猜对了。”庄能飞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说白了其实很简单,我帮你追何帅,追上了,我当然伤心加失望,但不帮你,你也一样要去追。帮了你,万一你追不上,长久下来,你就会对我产生依赖心理。依赖心理再加上好感,只需要向前一小步就是爱情了。好吧,你别翻白眼,我承认我就是备胎,但离得最近的备胎是最容易被扶正的那个。”

“你不应该叫庄能飞。”云锦书算是服了庄能飞的一张嘴,“你应该叫庄能说。”

“谢女神赐名。”庄能飞嬉皮笑脸地冲微信发出了语音,“何见,晚上六点,我准时到。事先声明,礼物没有,惊喜有一个。”

何遇开车行驶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突发的陆大马绑架事件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他听着轻松的歌曲,娴熟地穿行在车流之中。副驾驶上放着一盒蛋糕。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何见的名字。

何遇开免提接听,语气有几分不耐:“怎么了?”

“哥,你路过同仁堂的时候帮我买几粒安宫牛黄丸。”何见的声音有几分雀跃,“云医生要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我要送她礼物。没想到女神也来为我祝福,太好了,太开心了。”

“谁?云锦书?”何遇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一脸不快,“她怎么知道你的生日?”

“别管了,赶紧帮我买安宫牛黄丸,要不就来不及了。”何见二话不说挂断了电话。

何遇摇了摇头,一脸疑惑。他本来不想和云锦书有过多接触,不想云锦书竟然要参加弟弟的生日宴会,不由得感到既无奈又好笑。再一想,弟弟也是,送什么礼物不好,为什么非要送中药?

虽说何遇和何见是亲兄弟,但二人的性格却大相径庭,何遇冷酷沉静,何见开朗活泼。二人都毕业于医科大学,毕业后又在同一家医院工作,何遇是医生,何见却是男护士。更有意思的是,二人出身于中医世家,对中医的态度却大不相同。何遇虽不敌视和反对中医,却坚定地认为西医才是最科学,能真正治病救人的医学。而何见却十分认可中医,认为中医不比西医差。他认为西医虽然见效快,对一些重大疾病的治疗有显著的效果,但想要真正根除病源,还得采用中医。

为此,何遇没少跟何见争执。

对于他们兄弟二人的争执,身为老中医的老爸何想从来不发表意见。他总是乐呵呵地一边泡茶一边听二人争论,直到二人争论累了,才会出面让二人喝茶,还让二人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想想在争论的过程中,有哪些疏忽和遗漏的地方。

对于老爸老好人的性格及和稀泥的做法,何遇既不甘又没有办法。他从小就不愿学中医,老爸既不强迫他也不打骂他,任由他坚定地走上了西医之路。对此,他很是感谢老爸的开明。虽说不愿学中医,但耳濡目染之下,他还是学到了不少中医的理论,自然知道安宫牛黄丸是一味可以治疗中风的中药。

好好的,为什么要送云锦书安宫牛黄丸?是不是有病?何遇忍不住暗骂了何见一句,不过骂归骂,他还是开车朝右一转,来到了一家药店门口。他停好车,大步流星地迈上台阶,完全没有察觉到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一人,悄悄地尾随在他的身后。

这是一位三十岁出头的男子,皮肤黝黑,眼神冷峻,个子不高,身形看上去十分矫健。他穿着普通,低头走路,眼睛紧盯着何遇的背影不放。

何遇推门进去,浓郁的中药味道让他颇不舒服。他皱了皱眉,径直来到柜台买了三粒安宫牛黄丸,转身要走的时候,一不留神和尾随的男子撞在了一起。由于何遇比对方高了半头有余,再加上何遇转身过快,竟将对方撞倒在地。

“不好意思。”何遇忙向对方道歉,伸手扶起对方,“我刚才转身快了,没看到有人。你没事吧?”

“没事,不要紧。”男子低低回了一句,目光在何遇的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是想记住何遇的长相,然后转身就走。

何遇虽然感觉到一丝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发动汽车时,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却见被他撞倒的男子正在路边打电话,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怎么今天遇到的全是怪事。”

直到何遇的汽车消失在车流中,男子才拿出手中的安宫牛黄丸,继续通话:“我已经记住何遇的长相了,刚才在药店遇到他,不方便下手。本来想偷他的钱包,拿走他的银行卡,没想到偷了几粒没用的药丸……”

“好,好,我知道了,先不收拾何遇了,我马上回非洲避一避。艾慕何什么来历,有这么厉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放何遇一马,算他命大。你转告大马,说大牛就算回非洲,也不会忘了何遇!”

回到家,何遇刚停好车,何见就冲了过来。和何遇有几分相似的何见比何遇稍微瘦弱几分,和何遇的冷峻高大不同的是,他文雅有余健壮不足。

“哥,东西买到没有?”何见一脸兴奋,“云医生已经到了,她今天穿了一件蓝色的连衣裙,漂亮极了。”

“买到了。”何遇没好气地说道,“至于这么猴急?记住了,追女孩子永远不要操之过急,要不然她以为她真是公主了,会拿捏死你。”

“怪不得都说你是直男癌重度患者,哥,你这样会没有女朋友的。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既然是追女孩子,男人就要积极主动。”何见伸出右手,巴巴地说道,“东西呢?快点给我。”

何遇摇头叹气,伸手去拿药丸,忽然愣住了,摸了摸全身的衣兜,又翻了翻手包,还是没有。他猛然想到在药店撞人的事情,一拍脑袋:“被人偷走了,真是怪事,还有人偷药。”

“啊?被人偷了?还有这样的事情?”何见张大了嘴巴,一脸失望,“哥,你不能这样,我都答应云医生要送她礼物了。现在礼物没了,你让我没法做人。”

“事情我答应你了,也做到了,被人偷走就不是我的责任了。”何遇拍了拍何见的肩膀,也没多想被人偷走药丸的事情,从副驾驶座拿出蛋糕交给何见,“生日快乐!”

何见翻了翻白眼,他太熟悉何遇的性格,知道何遇决不会为药丸被偷的事情感到内疚或是承担什么责任,却还是有几分不满地说道:“哥,你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时太自我、太固执吗?对自己的事情一向认真,对别人的事情往往不够用心。有些道理你不是不懂,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何遇不耐烦地打断何见的话:“扯远了!今天我救人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救人是我自己的事情?救人的时候难道我不够用心?”

“你是救人了,可是陆大马绑架云医生也是因你而起。”何见愤愤不平。

“陆大马老婆的死也不能算到我的头上。”何遇迈进大门,“就和你的药丸被偷一样,不能算是我的错。”

何见摇了摇头,跟在何遇身后进屋,不依不饶地说道:“好吧,不管是陆大马的老婆还是我的药丸,都不是你的过错。可是你身为医生和我哥,难道对陆大马就没有一丝同情,对我有半分愧疚?”

何遇猛然站住,回身直视何见:“奇怪,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要对陆大马有同情,对你有愧疚?何见,别用你的偏见来教育我,你的理论不正确也不系统。”

“哥,中药药材中,大热或是大冷的药材都有毒性,只有味甘性平的药材才可以长久食用。所以说,做人要平和才能长久。”何见快步走到何遇前面,嘻嘻一笑,“陆大马的老婆和我的药丸这两件事情,原则上讲你没有任何过错,但从人情的角度来说,你欠陆大马一个道歉,欠我一句安慰。”

“我是外科医生,不是心理医生。我只讲规范操作和流程,不讲人情。”何遇一把推开何见,“知道为什么通常情况下不让医生为自己的亲人做手术吗?知道为什么医生不能为自己治病吗?就是怕他们被人情、亲情蒙蔽,失去了理智和判断力。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不和你争论这些没用的事情,你也别废话了,赶紧去陪云锦书。”

何家住一栋两层小楼,在四环和五环之间,是拆迁后补偿的房子。房子前面有花园和车位,不是别墅胜似别墅。何父是一名老中医,颇有医德,行医多年,善名远扬。

一楼的客厅灯火通明,一头花白头发的何想正在伏案写字。红樱桃木的餐桌上铺了一张宣纸,何想手提毛笔,运笔如飞,勾画之间,四个大字一气呵成。

云锦书和庄能飞站在何想左右,二人拿起宣纸,举了起来,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就呈现在了何遇和何见面前——大医精诚!

“好字。”何见喜形于色,“《大医精诚》一文出自药王孙思邈所著的《备急千金要方》第一卷,是一篇论述医德的重要文献,为习医者必读,尤其适合何遇同志好好学习。”

“何医生……”云锦书将字交给何见,迎了上来,“我不请自来,你不会生气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