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罗杰从噩梦中惊醒,梦中眼睁睁地看着红发青年被扯进黑暗,她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绝望和撕心裂肺的疼痛,即使意识到那是梦,也久久地让她不能平复下来。
望着窗外透出的蒙蒙亮色,安妮罗杰掀开被子下了床,随意地披了一件衣服,走出了房间。
伴随着晨露的湿气,安妮罗杰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呼出,那种难受的喘不上来气的感觉才微微退去。
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朦胧的身影,正抬头望天,仿若一尊雕像,一动不动地不知道矗立在那里多久了。
安妮罗杰先是骇了一跳,待到辨认出那个身影,一边挪步过去,一边轻声唤了一声,“小希尔。”
希尔听到动静,回过头,笑道:“安妮罗杰姐姐。”
安妮罗杰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站在一起,也抬头望着天空,仿佛要穿透几百光年的距离,望到心之所忧之处。
两人安静地站在那里,谁都没有问谁为什么起的这么早,又在抬头看什么。沉默或许是最好的答案。
在一个秋风萧瑟的清晨,莱因哈特突然出现在了安妮罗杰和希尔的面前,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具特殊材质的透明氧舱。
红发青年静静地躺在里面,好像只是睡着了,下一秒就会醒来,用向来温润的表情看向众人,然后露出一个令人发自内心觉得温暖的笑容。
安妮罗杰仿佛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既没有流泪,也没有癫狂地不相信这个事实。只是一如往常那样对着莱因哈特说了一句“辛苦了,平安无事回来就好。”
一瞬间,莱因哈特仿佛要被愧疚淹没般,满脸痛苦道:“对不起,姐姐”
安妮罗杰摇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是我总在自说自话,却忘了他也会累。”
随之,轻轻地抚摸着透明罩,声音低沉温柔,“他只是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所以,放了他,也让我为我的自以为是赎罪好吗?莱因哈特”
“姐姐,我”
莱因哈特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安妮罗杰轻轻地抱住了他,安慰道:“不要自责,他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我的弟弟该是自由翱翔在蓝天下的雄鹰,不畏艰险,勇敢前行。只是”
说着,放开莱因哈特,眼含泪光道:“以后别在来这里了,我已经跟不上你的脚步了。再出现在你身边也只会拖累你,所以就放我安安静静地在这里生活,好吗?”
“你要放弃我吗,姐姐?”莱因哈特一脸无法置信道。
安妮罗杰摇摇头,却没在说什么,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希尔,“小希尔也离开吧,抱歉,可我现在实在没有更多的精力招待你。”
希尔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可脸颊扯动了半天,却只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不不用道歉,我明白,等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
安妮罗杰点了点头,也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目光所及却是莱因哈特踉跄着走出去的身影。
终于一颗眼泪受不住重力的作用,悄然滑落。
“以后莱因哈特就拜托你了,希尔。”安妮罗杰在希尔的耳边小声说道。
下一秒,希尔就感到被轻轻推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安妮罗杰已经决绝地转身,只留下一个努力挺直却仍被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一切情绪的背影。
希尔欲言又止地伸出手,又缓缓放下,缓缓地转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外面莱因哈特并没有走,而是坐在车上,眼睛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应该是在等自己吧。希尔如此想着,也便打开车门上了车。
并开口道:“麻烦你送我了。如果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元帅府,我不着急。”
莱因哈特眼神略有些迷茫地看着她,“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想回元帅府。走吧,先送你。”
“嗯谢谢”
正当希尔想着怎么开口时,突然听到莱因哈特问道:“你是不是也在怪我?是不是觉得我很愚蠢,要去怀疑自己最好的朋友,还让他”
希尔摇摇头,“或许你觉得我是在安慰你,只是谁都不会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有些矛盾迟早要爆发,不是现在,也是以后。或许拖到后面会造成更惨烈的结局也说不定。至少现在还有一丝希望不是吗?尽管很渺茫,可我相信这世上一定会有奇迹发生。”
“奇迹”莱因哈特喃喃地咀嚼着这个词。
“是啊,奇迹。”
话虽这么说,希尔心中的愧疚并不比他和安妮罗杰少,甚至要更多,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会发生什么,却只是稍加提醒,而并未说出避开这一切的有效的办法。
若以有罪论,她才是首当其冲,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