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拿出来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轻轻放在了桌上:“这药无色无味,吃下去之后,一刻钟内便会归天,毫无痛苦。”
“如此……总胜过遭受一番酷刑再被处死了。”
李厚德呆呆的看着小瓷瓶,良久不语。
老头轻声说道:“大人,韩国公还有最后一句话交代。”
李厚德问道:“什么?”
老头说道:“韩国公说,明日无论生死,都请大人不要露出悲戚之色,免得被浙东那帮狗崽子看了笑话。”
李厚德苦笑一声,说道:“到了这时候,本官哪还有心思管什么党争?”
老头向李厚德拱了拱手:“老奴告退。”
老头走了,李厚德就坐在李淦床边,像是一尊雕像。
李淦知道他在犹豫。
让自己儿子自杀?他肯定舍不得。
让账房先生做替死鬼?又和他多年来读的圣贤书相悖。
李厚德和李善长不一样,李善长是一个实干家,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而李厚德,确实个敦厚的谦谦君子,讲究仁义礼智信。
在这个道义大过天的年代,过自己心里这一关,难啊……
李淦分析来分析去,始终觉得自己未必会死,他刚刚要告诉李厚德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哭喊声。
李厚德蹭的一下站起来,冲外面喝道:“什么人在喊?”
有个家丁屁滚尿流的跑进来,跪趴在地上:“不好了,不好了,老爷。陛下来拿人了。军士已经到门口了。”
李厚德脑子嗡的一声,歪倒在椅子上。
这时候,杂乱的脚步声已经从外面闯到了内宅,直接踹开李淦的房门。
李淦根本没看清楚来的人是谁,就被从床上提了起来,五花大绑的带走了。
“陛下……陛下不想惩贪了吗?”李淦紧张的问道。
可是来的人根本没搭理李淦,直接将他塞进了一辆车里面。
啪的一声鞭子响,马车向前疾驰。
李淦直到被带走,都没有来得及和家人说上一句话。
“完了,这下完了。”李淦躺在马车里,被颠的七荤八素。
路上黑乎乎的,李淦也不知道拐了多个少个弯,被运到了什么地方。
总之,最后好像进了一座大宅子。
马车停下来了,李淦像是被人卸货一样,丢到了一个墙角。
然后,就没人搭理他了。
“这算是什么意思?陛下想要把我扔在这里,让我自生自灭?”李淦惴惴不安。
他在墙角躺了足足半个时辰,冻得七荤八素,差点旧疾复发。
终于,人走过来,尖着嗓子对李淦说道:“李公子,跟咱家来吧。”
这声音半男不女的,听起来像是个太监。
李淦心中一动,问道:“去哪里?”
小太监说道:“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别乱打听。走吧,别磨蹭了。”
李淦躺在地上,无奈的说道:“劳驾,扶我一把。”
小太监像是刚看见李淦身上的绳索似的,夸张的叫了一声:“呦,怎么还绑起来了?就李公子这体格,还用得着绑吗?”
李淦没说话,心想:老子体格怎么了?体格再差,那也是全须全尾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