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望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口气,迈着大步子走到她的身边。
女孩忽然又停下脚步,伸出了手,她的手纤细,小巧,像是白玉一般细腻。
路明非猜她大概是发小脾气了,不想自己帮她拿书包,这是在把书包要回去。
根据恺撒师兄昨夜传授给他的泡妞法则,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把包还回去,这么做她只会更生气,但不还也不行,她还是会生气。
女人就是这么麻烦的物种。
正确的做法是把话题引开,讲讲笑话,或者扮扮丑,如果你把她逗笑了,这关就算过去了。
路明非想了想,并没有按恺撒说的做,还是把书包递了过去。
他和绘梨衣不是情侣,以朋友的身份来说,这么做就足够了。
女孩接过书包,别过头,径直往前走。
她也不理人,影子在地上拉成长长的一条,被树荫遮盖。
路明非默默跟上去,两人无声地走在校园里,步子倒是出奇地一致。
一路无声,校门口,樱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朝着绘梨衣鞠躬,拉开后座的车门,安静地站在一旁。
路明非停在铁门前,恺撒和楚子航还没出来,他们约定在这里汇合。
女孩突然站住了,她转过身,静静地看路明非的眼睛。
“你先走吧,我在这儿等恺撒师兄和楚子航师兄。”路明非说。
女孩又凝视了几秒钟,然后点点头,朝着打开的车门走去。
她快要进入车内了,一只脚已经踏了进去,书包也放下了。
就像是一只金丝鸟被关回笼子里,她又将失去自由。
路明非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绘梨衣大师”买花,好不容易见面了,却没给过她祝福。
她的病...好像是很难治愈的病...
下午的时候他顺着楚子航说的方向问了绘梨衣一些问题。
原来她每个星期都要去打针,隔几天就要去医护室里做检查。
“绘梨衣!”路明非大声喊她的名字。
女孩把迈入车里的脚收了回来,转过了身。
她站得很直,一阵风吹过,吹得百褶裙的裙摆飘动。
两人隔得并不远,大约只有十米。
酝酿了好一会儿,路明非憋出一句:“你想不想去吃拉面,有机会我带你去吃拉面吧。”
他还没想好祝福的话该怎么说,但脑子里浮现出那个午后静好的拉面摊位,很好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放松。
如果带她去那里,她应该会开心的吧。
女孩并没有点头或是别的什么,圆口皮鞋在水泥地面上碰撞,她迈着“踏踏踏”的步子来到路明非的面前,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折叠好的纸。
手心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路明非的手被她握住了,两团被折叠整齐的纸条塞到路明非的手心。
她才在本子上写,“约好了,要带我去吃拉面。”
路明非握着纸条,“嗯,约好了。”
女孩点头,又“踏踏踏”地钻进了车内。
樱看了路明非一眼,把车门关上,从另一边进入驾驶座。
引擎轰鸣,迈巴赫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消失在车流之中。
路明非把纸条展开。
上面记录着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但几乎每句话都提到了“Sakura”。
原来他们之间有这么多的事情可以记录的吗?
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其实没有谁是不可以被替代的,我们喜欢的都是一类人,真正让他变得特别的,是那些一起经历的回忆】
...
大阪郊外的山中,极乐馆。
这是一间山中大屋,虽然在郊区,却有着繁华城市里也很少见的漂亮女孩。
她们皮肤嫩滑,头发乌黑亮丽,穿着一身和服迎接宾客。
精致的小拱桥前停着许多豪车,叼着雪茄,穿着皮大衣的肥胖男人从车门下来,搂着裹貂裘的高挑女人。
女人浓妆艳抹,卖力地扭动臀部,尽力表现得婀娜多姿。
穿着西装的男人游荡在大屋前后,他们手中都握着枪,他们是极乐馆的保镖,任何人胆敢在此犯事,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能不能吃得下钢铁铸造的枪子。
但只要你遵守这里的规则,你就能体验到世间的极乐。
这间才开张半年的赌馆,让无数的赌客流连忘返。
贵宾室的客人几乎能实现任何愿望,任何愿望你都可以提,不管你是想和当红日剧的女主角共度良宵,还是和首相大人共进晚餐,他们大放豪言,说都能帮你实现。
在这里,只用钱说话,只要你拿得出足够的钱,任何肮脏的、血腥的、违法的、背德的愿望,都能得到满足。
对有些人来说这里是天堂,但对某些人,这里却比地狱还要恐怖。
今天,极乐馆照常营业,穿金戴银的男人们从拱桥上走过,弥漫着奢靡腐烂的气息。
而在极乐馆顶层的套房,却并不似下方那么平静。
“王将!你还瞒着我多少事情!”
箭弩拔张的气氛在这件古老装饰的房间里蔓延。
穿着宽大和服的男人拔出了武士刀,价值连城的古董青花瓷破裂,变成碎片散落。
他怒目圆睁,握刀的手被青筋立起,然而坐在他面前的那个带着能登面具的男人,只是平静地喝酒,仿佛是在看一场可笑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