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那不是猛鬼众的首领吗?你说这个面具是王将的?”路明非拿起能剧面具仔细看,这是一张恶鬼面具,两只金角从额头处钻出,瞳孔是金色的,獠牙大耳,丑陋而狰狞。
“没错,王将每一次出现,脸上都是同样的面具。”风间琉璃注视着恶鬼的獠牙,“我曾数次对他发起袭击,我试过摘下面具,但面具就像是长在他脸上的,扯下面具就只有一团模糊的血肉,从来没有人看到王将的脸。”
“等等,等等。”路明非被风间琉璃搞的有些迷糊了,“你说你袭击王将,他不是猛鬼众的老大吗?你作为他的手下,为什么要袭击他?”
“我虽然是猛鬼众的龙王,但我最想杀死的人就是王将。”风间琉璃捏紧了刀柄。
“为什么?内讧还是篡权?”
“在诉说原因之前,我首先要确认一件事,你们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风间琉璃与路明非对视,眼底清澈。
“我站在正义的一方。”路明非郑重道:“哪边为恶,我就会与哪边为敌,不管是蛇岐八家还是猛鬼众,作恶的人最终都会付出代价。”
“正义么...”风间琉璃忽然笑了,一笑百媚生,“很久没有听过这个词了,既然这样那我就选择相信你,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吧,我的真名是源稚女,源稚生是我的哥哥。”
听到源稚生这个名字,绘梨衣微微侧过头,视线从路明非的侧脸上转移。
风间琉璃从怀里拿出了一次性用的卸妆湿巾,擦拭眼角的眼线、清淡的粉底和眉笔,咬着发绳把头发箍成一束。
绘梨衣嘴巴微微张开,瞪大眼睛,在本子上写道:“哥哥”
路明非也张大了嘴,风间琉璃卸妆之后就是源稚生的翻版,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双胞胎,光看脸,简直一模一样。
如果风间琉璃换上黑色的羽织,再把头发给剪短,路明非觉得自己很难在他们不说话的情况下分别出谁是谁,风间琉璃就是女装的源稚生,不,现在该叫他源稚女了,他的气质柔美,和刚强的源稚生截然相反。
“我不是你的哥哥。”源稚女瞥了绘梨衣一眼,“我的哥哥和你并没有血缘关系,我才是他真正的弟弟。”
“我记得源稚生说过,他的弟弟已经死了,源家只有他一个人。”路明非疑惑地问,源稚女和源稚生长的实在太像了,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兄弟,可哥哥是蛇岐八家的少主,弟弟是猛鬼众的龙王,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让兄弟两个人反目成仇
“他并不知道我还活着的事情,在他心里我当然是死了,就是他亲手把我埋葬在深井里。”源稚女的话语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你是因为血统不稳定,所以被送去寄宿所,然后叛逃成鬼了吗?”
“不,我和哥哥小时候并不在蛇岐八家,只有本家出生的婴儿,才会在满月的时候做血统检测,检测出问题了,他们就会被送去寄宿所,而橘政宗找到我们的时候,我和哥哥已经上中学了。”源稚女低垂眼帘,回忆着往事。
“我和哥哥在一个山中小镇长大,镇上只有一个中学,我们生活在一个寄宿家庭里,那个男人酗酒,懒惰,他收了山外寄来的抚养费,所以他要照顾我们的生活,但事实上,他对我们并不好,只提供了最基本的食宿,时常会打骂我们。”源稚女注视着自己的双手,沉溺在过去的时光中。
听起来那是一段很艰难的时光,可他素白的脸上却隐隐透着微笑,或许寄人篱下,也还是有不少开心的事情。
“中学时,哥哥很受女生欢迎,他是篮球赛上的主力,那时候我们两个的血统都没有觉醒,但哥哥各方面都比我强,我瘦弱无力,只能在场外为他加油。”
“绘梨衣听源稚生说起过这些事吗?”路明非问。
绘梨衣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源稚生来见她要么是陪她打游戏,要么是带她出去吃饭,还有就是叫她开会,他们很少有机会闲聊,绘梨衣对源稚生的过去一无所知。
源稚女看着摇头的绘梨衣,忽然笑了,他一直觉得绘梨衣是哥哥用来替代他的冒牌货,所以很讨厌这个女人,但那段恬静的时光是他和哥哥独有的,哥哥并没有给别人分享过,这让他很开心,他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他迫不及待要和冒牌妹妹分享只有他和源稚生才有的过去了。
他接着讲:“后来我们知道了那个寄抚养费的男人是谁,他叫橘政宗,他来到山里,说我们是一个黑道大人物的后代,要带哥哥去东京的大城市继承黑道的王位,他说东京很危险,他没有能力保全我们两人,所以让能力更强的哥哥先去,我则是作为替代品,如果哥哥被害了,我就将继任源家家主,我是哥哥的影子,影子见不得阳光,哥哥跟着橘政宗去了东京,而我被留在山中。”
源稚女说到这儿时抬起了头,看向了路明非桌上的面具:“然后我就遇到了王将,第一次见他,他就带着能剧面具,我从小就喜欢歌舞伎和能剧,他点拨我的表演,我们渐渐熟悉了起来,那时候我一个人待在山里,我很嫉妒哥哥,他有力气受女孩子欢迎,去了大城市,不知道过着怎样光鲜的生活,而我却在什么都没有的山里,被养父指示着干这干那的。”
“王将是个什么样的人?”路明非问。
“最初,王将在我眼里是一个完美的老师。”源稚女说:“他只会在晚上出现,那是梦一般的时光,我们在山里散步,他教导我如何跳舞,给我讲解歌舞伎的人物和历史,在没有网络的时代,他满足了我所有的好奇心,他还称赞我比哥哥更有潜力,我会比哥哥变得更强。我们在月下饮酒,那烈酒让我全身都暖了起来。”
“那酒有问题?”
“那其实是进化药,烈性的进化药。”源稚女低沉地说:“你们知道蛇岐八家的皇吗?”
路明非看向苏恩曦,苏恩曦摇摇头,他也摇摇头:“不知道,皇是蛇岐八家的头目?”
“每一代蛇岐八家的最高统领都会是皇,但这并不是一个职位,而是一种尊称。”源稚女说:“通俗的意义来讲,皇就是超级混血种,是混血种中的皇帝。”
路明非握住了绘梨衣的手,隐隐约约猜到了皇是什么:“皇的血统,能超越临界血限是么?”
“是的,日本混血种都是白王的后裔,我们称呼那一位为神,我们的血是神赐的,和其它混血种是不一样的,神赐的血给予我们突破血限的可能性。”源稚女点点头,“在古老的时代,每一个日本混血种都能突破临界血限,在他们当中最强大的三人被称为皇,会分别继承八岐大蛇命,天照命和月读命的名号。”
“这一代,蛇岐八家的皇是源稚生和绘梨衣?”
“据我所知,这一代蛇岐八家的皇只有我的哥哥源稚生。”源稚女看了一眼绘梨衣,他对绘梨衣所知甚少,“上杉家主的血统也超过了界限?”
“对。”路明非把绘梨衣在源氏重工的待遇讲述出来。
源稚女皱着眉,沉声说:“皇的血统是稳定的,即使超越了界限也不会出问题,绝不会有朝死侍转化的可能性,这是神赐予皇的特权,上杉家主和我一样,都是危险的鬼。”
绘梨衣听到这话,低下了头,她知道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如果是其他人她都无所谓,但意识到她和路明非也不一样,让她很失落很难过,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在两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