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良前世对东洲市官场三十年的发展脉络不能说了如指掌,但通过后世那些陆续曝光于世人面前的贪腐舞弊案,以及对那些利益跟肖裕军深度捆绑的党部干部深入调查研究,还是有着今人远不及的视野。
阳旭辉、王江两人还是算得洁身自好的,前世与肖裕军的牵涉不深,也没有刻意安排亲属参与掠夺地方的盛宴。
阳旭辉最后从东洲市副市长退休,王江从狮山县人大副主任上退休,算是平淡无奇走完他们的宦海生涯,在地方上的口碑,要比欧阳青松、范春江这些人好太多了。
溪口镇果汁厂纵火案,王江是无权干预的,又或者他能猜测到背后可能藏有怎样的内幕,选择了明哲保身。
不过,果汁厂、水泥厂被迫停产关闭之后,他第一时间从镇治安联防队抽调人手,将两座厂子保护起来,阻止讨债人肆无忌惮冲入厂区抢夺机器设备,尽最大可能保护了两大厂区这一期间资产没有遭受大的损失。
从这点看,王江这个镇党委书记还是合格的。
与顾培军将欧阳青松、王江等人礼送上车,又目视车队相继驶出厂门,萧良这才与顾培军、何雪晴、张斐丽、陈祝他们直接往车间走去。
这时候,肖瑞也骑上摩托孤独离开。
“肖裕军的儿子,不要看年纪轻轻,还是个厉害角色呢!”站在厂房前,看着肖瑞骑摩托车离去,顾培军禁不住感慨的说道。
顾培军之前也不可能注意到肖瑞的存在。
却是这几天他负责跟债务化解工作专组谈收购的事宜,肖瑞全程也有参与,他才有比较深入的机会跟肖瑞接触。
“怎么厉害了?”张斐丽疑惑的问道。
“收购谈判过程中,肖瑞的思路比我想象的要清晰得多。他不仅没有被欧阳青松等专组成员以及肖家叔伯、两个舅舅、债权人代表牵着鼻子走,还非常善于说服他人同意他的观点,”
顾培军想了想,举了一个具体例子说道,
“将机器、厂房以及地皮等固定资产剥离出来,出售给我们,而不是将厂子的直接出售给我们,就是他坚持。”
“这样对我们有利啊,收购固定资产,干干净净多好啊!我还以为这样的方案,是你坚持的。”张斐丽不解的问道。
“能剥离干净最好,但我开始担心想剥离干净,在细枝末节上会纠缠太久,又考虑到就算有一些水面下的隐性债务,也不可能太多,”顾培军说道,“所以我开始还是主张直接收购的。”
“肖瑞这是帮了我们一把啊,但这里怎么体现出他的厉害?”张斐丽好奇的问道,“跟他刚才装腔作势,意在误导别人以为我们在背后支持他,跟他有默契吗?我怎么觉得他刚才那么做,有些刻意了呢……”
“是啊,我们介入之前,别人对果汁厂最高开价不过四百万,我们一下子将果汁厂的价码抬高了一倍。这个价码也势必影响到肖裕军旗下另几处资产的处置,肖家说不定最后手里还能剩不少东西,”
萧良感慨道,
“他就算不装腔作势,别人也会怀疑我们别有用心。他刚才多少是有些画蛇添足了,说到底还是年轻了些。不过他坚持资产剥离出来卖给我们,将壳留在自己手里,主要还是不甘华宥、嘉乐这次才吐出这么点钱呗。”
“……啊!”
张斐丽这时候想明白过来了:
肖家与嘉乐的债务问题,主要跟嘉乐找溪口镇果汁厂代加工“嘉乐灵芝液”产品产生,严格从法律关系来说,是嘉乐科技与溪口镇果汁厂两家独立的法人实体之间的债务纠纷。
倘若肖瑞将来找到新的证据,也唯有将果汁厂的壳留在手里,才能找嘉乐继续索偿欠债。
“能有这样的头脑,还真是不容易了,再磨炼磨炼,说不定又是一个‘肖裕军’。我们对他要求也不能太高了,毕竟不是谁都能跟你似的!”张斐丽感慨说道。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萧良问道。
“我明明在夸你啊,你怎么能理解我是在骂你?”张斐丽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眸,瞅着萧良问道,“我有胆子敢骂你哦?”
“我们这次多出了这么多钱,还得罪不少想暗中狠狠分肥的人;再个也不知道工作专组是不是有人已经暗中收了一些好处,现在事情办不成,他们就得将好处吐回去,肯定也会在背后骂我们——我们明明做了一件蠢事啊,哪里值得夸啊?”萧良问道。
“好像是哦,”张斐丽抿嘴笑道,“那你这次是挺蠢的。”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