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什么?”
“而且一个月六斗米,没几个人愿来。”
顾正臣看向李烈,见他嘴角都起了燎泡,笑道:“看吧,你这样做尤且困难重重,那其他地方一口气要弄数十,甚至还计划五年内兴建几百社学,可想而知有多大的问题。”
李烈确实着急上火,直言道:“一个个书生儒士,竟都不愿出来传道授业,当真是气人!教化之事,是追随圣人教诲,岂能计较个人得失!出城个三五里又如何,每日都走走就算是强身健体了,六斗米还不够吃,一个个书生又不是饭桶!”
顾正臣看着恼怒的李烈,暗暗叹息。
都说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可很多人疏忽了一点,陶渊明确实是先为五斗米折腰的,他是为了养家糊口才当的彭泽县令,只不过干了不到三个月,因为看不惯官位低、有些权势的官吏对自己吆喝这才跑路的。
顾正臣是理解陶渊明的,为了这点收入,将人不当人,娘的,不干了,换个“工作”“底薪”还能少过五斗不成?
干点啥活,哪怕是自己耕种,一年划拉下来,每个月也有五斗米了,受那气不值得。
同样的道理,晋江的书生儒士虽然不是陶渊明,可他们也不想为六斗米折腰,想要让他们折腰,至少需要一石米,而李烈这个教授还在想着用六斗米将他们请出来。
顾正臣起身道:“朝廷已准许泉州府筹备新社学,本官打算将卜家大院改建为泉州晋江社学,改建时间定为七月,即夏收之后,一个月内完成改建,八月中旬招纳适龄孩童进入社学。换言之,府学需要在八月之前招揽到一批先生。”
李烈、杜三佳等人对视了一眼,满脸疑惑。
教喻王敬忍不住问道:“顾知府只说了卜家大院改建为社学,可没说其他,乡里之间该当如何?”
“不设。”
顾正臣直截了当。
“啊?”
李烈、王敬等人震惊不已。
朝廷广立社学,为的不是县城教化,而是县城之外的百姓教化。
你将社学设在城里可以理解,城里也有孩子,可你单单只设一个社学,还在城里,这不是将皇帝的一片赤城丢风里了?
哪一日监察御史来了,向上送一本奏折,说你不顾皇命、不兴教化,事情可就麻烦大了。
顾正臣看着李烈等人,见李烈想要说话,抬手打断,肃然道:“卜家大院不小,房子也多,容纳个千余名孩子不成问题,加之在府治之地,府衙支给钱粮便利。重乡里百姓之家孩童教育,不一定非要五十户一社。让乡里孩童进入社学,七日中五日进学,两日休沐,进学期间吃住在社学,休沐时家长接回家……”
李烈等人听着顾正臣的想法,有些错愕,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顾正臣没有在意几人的诧异,继续说:“社学教导,当以启蒙教育为主,将拼音作为基础课程,同时渗透历史典故、历史人物及其事迹。社学教导面对的是孩童,当因材施教、分组施教,以故事性内容为主,少一些晦涩难懂的子曰……”
孔子虽是万世之师,可论语里的一些道理,孩子未必可以听得懂。
求知需要循序渐进,由易入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