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时候,朱亮祖对南洋并不在意,毕竟广州没开海,可随着广州市舶司再开,市舶司开始赚钱,罗氏也跟着出海大赚一笔,逐渐才知道远航贸易可比欺负大户赚得多多了,这才重视起南洋之事。
可问题是,朱亮祖虽然掌管广东都司,手中有兵权,可管不了广州市舶司,尤其是那里的钱,归布政使司负责,不过现在,布政使司说了也不算了,广州市舶司的钱,顾正臣说了算……
对于顾正臣,朱亮祖没什么好感,一个后起的侯爷,如何都不可能与开国侯相提并论,毕竟大家是身经百战,豁出命换来的爵位,你顾正臣算什么,不就是凭着皇帝的信任,取巧以火器打败了一次纳哈出,这爵位没什么分量。
最主要的是,顾正臣的手伸得太长了。
他需要钱,于是他的手伸到了三个市舶司里面。
他需要人,于是他的手伸入到了福建、浙江、广州水师里面。
这对于强势的朱亮祖来说,顾正臣虽然还没到过广东,但已经动了自己的利益,比如那些商人富户,原本只需要看自己的脸色,现在他们需要看自己和顾正臣的脸色,比如那些水师,原本自己一言九鼎,谁不服弄谁,可现在,顾正臣说抽调就抽走了,自己说话都不管用……
罗贵壬见朱亮祖脸色有些异样,暗暗叹了口气。
顾正臣在南洋的动作可谓很大,这种事前些日子就有商人在传,可罗家一直不敢确信是否为真,直至收到了自家掌柜送来的消息。
可现在看朱亮祖,他是丝毫不知情啊,这消息是不是也太闭塞与滞后了?不过罗贵壬也理解,毕竟朱亮祖很忙,不是陪女人睡觉就是陪富户吃饭,抽空还需要去城墙上溜达,看不顺眼再抽几个草民,这一天天安排下来也够紧凑的,没空听外面传闻也很正常。
不少时候,民间消息比官府消息更为灵通。
朱亮祖抓起一个银锭掂了下,言道:“三佛齐是蛮荒之地,没什么人吧,如今刚经战乱,更是萧瑟时,你送来如此多银子,是打算让我买下三佛齐原来的王都吗?”
罗贵壬顿时面露难色:“不瞒着侯爷,这些银子送到三佛齐,也只能买八亩荒地,若是王都的话,兴许只能买座三进院子。”
朱亮祖错愕了下:“如此多银子,只能买三进院子,或八亩荒地?罗贵壬,你敢欺我?”
罗贵壬赶忙跪下叫屈:“我的侯爷啊,这不是草民欺侯爷,而是那定远侯在三佛齐叫价极高,一亩荒地一千两。罗家想着,哪怕再高,罗家就是穿破衣,吃糟糠,也需要让永嘉侯在那留份产业,也好报答侯爷这些年来对罗家的关照。”
朱亮祖瞪大眼:“一亩荒地要价一千两?顾正臣疯了?”
他娘的,就这脚底下的广东城,朱亮祖也卖不出这个价,一个区区蛮荒之地,海外之地,他竟然要如此多钱?
罗贵壬抬手发誓:“这是罗家在南洋的掌柜送来的消息,绝对错不了。侯爷啊,定远侯这是想割我们的肉,好独占三佛齐之利,听说定远侯与徽商、闽商走得很近,他恐怕会暗中操作,以低价卖个自己人,让我们广商吃大头。我们罗家是商人,吃点亏闭嘴认了,可你是开国侯啊……”
朱亮祖听着罗贵壬的话,连连点头:“顾正臣如此做派,是想扶持闽商、徽商、京商,刻意打压广商!这个亏,不能吃!我这就写一封信,差人送去南洋,让顾正臣给咱划拨出五千亩地来,到时立户在你们罗家名下。”
罗贵壬叩谢。
朱亮祖是个粗人,写文书的水平连朱元璋都比不过,找来书吏,就吩咐了几句,书吏有些不安地问了句“是否合适”的话,结果被朱亮祖踹了两脚。
老子做事还用得着你瞎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