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死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前两天我还见过他的,虽然身体腐烂程度加深了不少,但却和正常人没啥区别活蹦乱跳,绝不可能两天内走向死亡。天 籁小 说Ww『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甚至不知道说些什么,沉默中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走到前厅向着前台服务员打听了一下王明的住址,我便火急火燎的赶了过去,当我到了王明家的时候彻底的傻眼。
王明家居然是在一个小山村,这个小山村普遍都是二层的平房,路面都是坑坑洼洼,还有不少路段都是泥土垫盖的,而这条街的中段,一座灵棚建再了一家屋子前,不用说这一定就是王明的家了,还未走进就听到了一阵阵的哭喊。更让我吃惊的王明的家,他家也只比别家的房子好上一些,我说的好上一些,不过是在墙壁四周贴了瓷砖。一个人事部的经理居然住在这种地方,我觉得不可思议。
我并不是看不起农村,相反我也是农村人,我只是感到惊讶,现在就算是农村像是这样落后的村子也很少见了,而且王明可是人事部的经理啊,我现在一个月的工资都将近四万块了,王明一个月工资不说多至少五六万是能拿到的吧?他在兴华饭店干了这么久,不可能买不起一套房子。
走进,那一声声的哭喊,夹杂着哀乐传入我的耳中。
半条街的两面都是花圈,延伸到了一个大棚盖的灵堂处,灵堂正中央挂着王明的黑白相,他在微笑,笑的那么开心。前方是贡台,放着猪头、米饭、和一些水果,再往前就是香炉了。
灵棚下,林林散散几十人,穿着丧服,跪倒在灵棚下,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我有些傻的愣,两腮都是微微的酸,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虽然王明不是我杀死的,但却是因为我而加剧了他的死亡。换句话说,我就是间接性导致王明早死的凶手。
或许真如张建所说的,我这是自作聪明,从而导致的自作自受,只不过最终的‘受‘却被王明承担了。
走到红台前,我凑足了身上所有的整钱,数了数还有两千三百块,添上了‘帛金’。(帛金也就是礼钱,不过人死不可不能说是添礼。)
我想去给王明上香,但这是我们这风俗所不允许的,头七都是自家亲人守灵,上香,外人是不允许做这些的,只能帮忙做一些搭棚、杀鸡之类的杂活,只有等到第七天下葬的时候,死者比较要好的朋友可以瞻仰遗容,上香送花圈给死者送行。
“王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盯着灵棚正中央的黑白画像,两滴泪划过我的脸颊,留下地在地上,衰落成几瓣,恭身,弯腰,冲着王明作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十几秒之后,我起身,抬头的一瞬间我现黑白画中的王明冲着我笑了,他微微咧着嘴,似乎实在嘲笑我,目光微微的弯曲,眯起,像是猎豹盯着猎物一般死死的盯着我。
我心头一颤,全身都微微颤抖起来,我感觉我的脊骨从上到下都冒着寒意。
但下一刻,灵棚中的王明的黑白画像却变成了原来的模样,目光凝聚在远方,嘴角挂着微笑,看起来像是个慈祥的而温暖的人。
我使劲的摇摇头,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一口气喝完,冰冷的水顺着口腔划过食道进入到胃里,我浑身打了个寒蝉,体内的寒意让我清醒不少。
或许王明去世了,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呢?佛曾经说过,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说不定王明去世了,是去另一个世界享福了呢?
想到这里我心思一动给华哥打了个电话:华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看见一个刚死去人的灵魂?
经过了这么多事,我也不再是那个无神论者了,因为鬼,我也见过了不少,相信了人死后还会有灵魂存在。
“出什么事情了?”华哥一愣,问道。
我说:就是我和你说的,兴华饭店那个人事部的经理,他曾经帮过我不少,但是在昨天却去世了,他的死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所以我想再见他一面。
华哥说:你可想好了,这人的死既然和你有关,那么就算是谋杀横死,那么他死后可能会记恨你甚至报复你,尤其是头七这几天,你若是见他,说不定他会对你动手。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看见他,却让他对我造不成伤害。”停顿了一下我又开口:而且伤害不到他的方法。
王明身体虽然本就腐烂,但是在活个三五年不成问题,但是因为我的原因,他死的更快了,王明恨我想杀我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展到这一步啊。如果可以重来,我肯定不会再做出这样的选择,虽然王明依旧会和以前一样,但总比现在能活的时间长。
“有啊。”华哥轻笑一声。
“啥办法?”我心中一喜,连忙问道。
华哥说:白日做梦。
我:……
现在我都快要哭了,连忙道:华哥,你别逗我了,有啥办法就快说啊。
华哥呻吟片刻开口说:这样吧,你把地址给我,今晚我带你去见见你这位朋友的魂魄。有我在他杀不了你,我也有能力阻止他。
我想了想,便答应了,挂了电话,将地址给华哥送了过去,华哥回复说,大概晚上十一点能到。
十点多的时候,街道上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散尽了,昏暗的灯光下,灵棚里王明的亲人也逐渐散去,我找到王明的妻子,他的妻子叫李红霞,约莫三十来岁,长相普通,估计是哭的时间太长的原因,她的双眼都红肿了起来,时不时看着王明的黑白相默默流泪,她身边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是王明的儿子,他躲在李红霞的身后不停的抽泣,见到这一幕我心底一酸,眼圈都跟着酸。
我说我是王哥的朋友想要来帮忙,李红霞看着我微微点头说:谢谢你了,你要是想守灵,上香就来吧,他在正厅躺着呢。
“这不合适吧。”我有些诧异,虽然风俗都一样,但我清楚的记得从我记事开始,家里有的亲人去世我们家都是按照风俗规规矩矩办的,头七别说是要好的朋友想进正堂了,就算是给打杂,半夜也会让你离开。只有第七天下葬的时候才会让死者朋友上香。
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就是当年我爷爷去世的时候就生过这样的事,我爷爷生前喜欢交友,对人和善,谁家有什么事我爷爷都会尽力的去帮忙,在邻里四方也留下了很好的名声,而我们家隔壁的王爷和我爷爷是小,我们两家的关系也特别的铁,亲如一家。但就是在我爷爷去世的时候,他想要给爷爷上香,在看爷爷一眼,但是我家里的亲人都不允许,无论王爷爷怎么说,家里就是不同意,把王爷爷气的都进医院了,还是第七天下葬的时候,王爷爷才给我爷爷上的香。
见我愣,李红霞说:没事,老王啊到现在都没几个什么朋友,再说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风俗什么的该办还要办,但我也不是迂腐的人,想见就再见一面吧。
说着她又哭了,李红霞一哭,他儿子也跟着哭了起来,弄得我格外愧疚,我甚至在想,这件事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问自己了,但从未像这一次的强烈。
如果我不将灵魂之泉的事情告诉王明,那么王明就不会去寻找灵魂之泉,他不寻找灵魂之泉就不会死的这么早,或许还能在多活个两三年,三四年的,多陪陪他的妻子儿子。但因为我,他没有延迟生命,反而更快的死了。这件事真的是我做错了吗?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想要帮王明的,但谁知弄巧成拙,真如张建所说的,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那么做了就要承担。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跟着李红霞进了正厅,正厅东房,一口漆黑的棺材静静地躺在正中央,对应着门口,棺材前是一张供桌,上面放着水果糕点,香炉。
李红霞拿出三根香点燃,递给我,我双手捧香,恭着腰将香上去,旋即深深地鞠了三躬。
这时候我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我冲着李红霞歉意一笑连声抱歉: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李红霞点点头,没说什么,带着孩子跪在棺材前。整个屋子都寂静的可怕,只有我那刺耳的电话铃不停的响,与现在的场景显得格格不入。
出了门,我点着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两口,肺部传来的阵阵刺痛使我的情绪平静了不少。我这才接过电话。
“东子,我在街口,不好进去,你来接接我。”
我说:好,马上到。
出了门,我望向街口,华哥穿着风衣带着大风帽子,手提小箱子在风中不停的跺脚。
临近,华哥见到我第一眼就压低了声音,冷不防的大声说:这地方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