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薇薇已经死亡,她是被毁面者杀的,嘴唇被割去就是最好的证据。
不过,也许是因为她临死前的庞大怨恨,这股极端的负面情绪吸引了绯红因子,将她尚未消散的灵魂腐化成了镜子里的它。
就在这时,镜子里伸出一个头颅的张薇薇的腐化体忽然张开了没有上下唇的嘴,扩张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一口咬向了林云渐!
林云渐被她咬在了左臂上,然而他的手臂竟突然冒出了一层层细密的红色鳞片!
“哧——”
像是被灼烧了一般,张薇薇的镜中腐化体立刻松开了嘴,然而林云渐左臂上的红色鳞片却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朝着那颗露出镜面的头颅疾射而去!
眼看她就会落得和周详一样的下场,被恐怖的红色鳞片绞成血雾,但下一刻——
“叮叮叮叮叮——”
密密麻麻的刺耳鳞片撞击声陡现。
竟是林云渐挥动右臂,用自己右臂上冒出的红色鳞片挡下了左臂自动飞出去的鳞片。
“不能吃。”
他不知在对谁说话。
张薇薇的腐化体本能地感受到了彻底消亡的恐惧,但她还在不停地嘶吼,威胁。
林云渐半跪在地,看着她,说:“尽管世上没有感同身受,但你的经历,我也有过。”
“你……想以这种姿态继续存在吗?”
他看向镜子里面,那个镜面的世界里,他看到了另一具尸体,她长得跟张薇薇很像,应该就是她的母亲。
就算变成了诡异恐怖的腐化者,她也无意识地收敛了自己母亲的尸体。
自己的尸体却蜷缩在沙发上。
至少,让她入土为安吧。
林云渐站起身来,走向张薇薇的尸体,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
一直在嘶吼的张薇薇的镜中腐化体突然没了声音。
林云渐转身看去,那面镜子上,像是起了雾,弥漫开了一层绯红。
张薇薇那颗正从镜面钻出来的恐怖头颅,莫名消失了。
林云渐想了一下,将张薇薇的尸体背在了自己背上,上前捡起镜子,离开了这个又黑又冷的房间。
右手拿着四方形镜子,并用手腕处的战术手表照亮眼前的路。
隐约间,林云渐又听到了……
“嘀嗒——嘀嗒——”的声音。
后背上张薇薇的尸体变得越发冰冷,他的肩膀上,也隐隐感觉到了一阵湿润,就像被鲜血浸透了一样。
难以忍受的寒意从后背贴着脊椎涌向身体的每个角落,林云渐能感觉到,身后的张薇薇……似乎已经不是尸体的状态。
他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的尸体,和自己的腐化体合而为一了。
尽管林云渐感受不到张薇薇对自己的威胁,尽管那身红色的鳞甲极为恐怖,但身后那缓慢袭来的窒息感,却也无比真实。
她要做什么?
警惕着身后的同时,林云渐下了楼。
他抬起手表,准备联系特殊防卫部,让他们派辆车过来,将张薇薇的尸体送去安葬。
然而刚拨出电话,突然间,一道亮光从前方照射过来。
“谁啊?”一个陌生的声音。
手电筒光芒的照射下,林云渐下意识地侧了侧头,然而侧头时他猛然发现,墙上的影子……竟然只有自己一个!
“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
拿着电筒的人警惕着靠近,是枫桥社区的安保人员。
张薇薇的尸体,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消失了,消失的不仅是她的尸体,还有他拿在右手上那面挺大的方形镜子。
林云渐怔怔地放下护在身后的左手,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左手掌心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他缓缓抬起左手,在前方安保人员电筒照射出的光芒下,仔细看去。
这是一块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镜子,只有掌心那么大。
它的边框是交织着神秘纹路的绯红色,那纹路……很像泪痕。
林云渐愣住了。
这时,战术手表里刚拨出去的电话也接通了。
一位女性的声音传来:“您好,特别执行官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您好……”
“您……”
电话被林云渐挂断了。
尸体消失了,不……张薇薇已经彻底消失了,她不需要安葬了。
枫桥社区的安保人员靠近了林云渐,看清楚他的长相后,知道他是白天时来过的执行官,便不好意思地放行了。
林云渐捏着左手掌心的镜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那个安保人员又叫道:“执行官先生!”
林云渐回头看向他。
“那个……不好意思,只是……您衣服的肩膀上,好像沾上脏东西了。”
林云渐恍然,刚才背她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是血吧。
他侧头看了一眼肩膀位置。
然而……入目却不见半点鲜红。
林云渐沉默片刻,对那位安保先生说道:
“没事,这不是脏东西。”
他转过身,在黑暗中朝着这座城市的更暗处走去,渐渐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