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经过王熙凤一张能言善辩的巧嘴,生生是将薛家奴才口中所言的一些不合理的地方都给补充完全了。以致于在贾母等人听来,就像是听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一般。
若是寻常的大戏便罢了,偏偏戏中的主角,是贾琏,是公主,还有薛姨妈的小叔子一家?
这不由得让堂内一众娘儿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还是薛姨妈最先反应过来,见大家看她,便解释说道:“自从先夫去后,宝丫头他哥哥年纪又小,不经事。
幸好有他二叔在,家族外头的人,多有他代为打理。
只不过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十年中倒有七八年的时间,每年都外出行商。
此番能够在边塞之地碰到琏哥儿,得琏哥儿帮忙照顾,也算是他的福气。”
虽然薛姨妈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贾母等有阅历的人,还是一耳朵听出薛姨妈言语中的些许无奈之意。
家家都有自己的难处,薛家想来尤甚。
尽管不知道那薛家二爷的秉性人品如何,但是想来若是薛姨妈有别的办法,也不至于将家业托付小叔打理。
看出薛姨妈不太想说薛家的事情,贾母等人便只略问一两句,然后就回归贾琏的身上。
当听说贾琏孤身几人从大漠返回汉地,众人不免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其中的事故和缘由。
忽见贾宝玉走至王熙凤身边,追问道:“凤姐姐,你方才说,琏二哥哥是带着公主出现在边塞的,身边更没有多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昭阳公主和贾琏两口子之间的恩怨纠葛。
之前王熙凤也有意避谈昭阳公主。
谁知道贾宝玉这个不醒事的小子,非要来问。
虽然面色略有不自在,王熙凤倒也没有给贾宝玉甩脸色,只是言简意赅的说道:“想来那些奴才小子也不敢说慌,自然是真的。”
贾宝玉早陷入自己的臆想之中,哪里去观察旁人的面色。
闻言他竟一脸向往的模样,叹曰:“自古来,多少才子佳人的故事,依我看,多是闲人编造杜撰,何如琏二哥哥一生所经历的。
他这一去,山高路远,千里大漠,携美人兮畅游天地,人生何等逍遥自在。
何如我这……”
何如我这般,只恨天天待在家里,行动处便有父母长辈管束,不得自由……林妹妹还一直生我的气,不待见我!
终究还没有太蠢,在“大逆不道”的话将出口的时候,瞥了一眼贾母等人。
见他们都面有不悦,便自觉地住了口。
听了贾宝玉的话,王熙凤自然是最难受的。
虽然不知道贾琏和昭阳公主为何会孤身从大漠走出,但是想来必是历经了危险,这个时候,她本没有心思猜疑妒忌。
偏偏贾宝玉刻意来挑拨……若非是他从小将贾宝玉当做亲弟弟看待,此时早就将这个不会说话的东西,用眼神剜死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嘲笑贾宝玉道:“宝兄弟,你既这么说,下一次你琏二哥要是再领兵出京,我叫他带上你如何?也不亏待你,也给你安排一个美人在身边,只是不知,你相中了哪家的姑娘啊,告诉我们,我们也好替你去寻啊。”
因贾母等人的关系,所有人都对贾宝玉十分宽容。
所以即便他说错话,此时大家也是配合着王熙凤的戏谑之语,一笑置之。
与贾宝玉所见不同,迎春在归座之后,十分悲伤的与探春等人说道:“想来琏二哥哥离京之时,身边带了那么多人,如今却孤身现身边塞,身边连个送信的小子也没有了……也不知道他此前遇到多少危险,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话说完,眼角已有泪滴将要滚落,可见迎春这个妹妹心疼哥哥之心。
同时迎春的话,也让探春等人都跟着担忧起来。
是啊,连送信都只能委托薛家人,那贾琏身边的人呢?
是不在身边,还是都……
只是这么一想,几女便心生胆怯害怕。
终归是宝钗宽慰说:“好了,我们都不要瞎猜了,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以琏二哥哥的为人,自然是逢凶化吉的。况且凤姐姐不是都确定琏二哥哥平安了么,想来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回京了,我们也不用太担心。
倒是……”
宝钗看了探春等人一眼,笑道:“倒是我们,应该尽快把这件事告诉林丫头。
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早先听说琏二哥哥遇到危险,她担心的什么似的。
若是听到这个消息,想必她也会开怀一些。”
宝钗作为大姐姐,她的话一向是最有威信的,所以一说大家都连忙点头。
“宝姐姐说的是。唉,也不知道林姐姐怎么样了,自从林姑老爷病重,林姐姐回去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她了。
按照她的性子,指不定都消瘦了,真是心疼她。”
探春这般说后,随即寻了个插话的机会,向贾母建议派人去林家探望黛玉,贾母并未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