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
鸳鸯提着纱织的灯笼,静静的跟在贾琏的身侧。
本来以为,单独送贾琏出荣庆堂,贾琏又会如曾经那般调戏她。
她本来还很紧张、羞怯,却发现贾琏一直低着头,面有沉思之状,好似根本没看见她一般。
等了许久,眼见都快要到凤姐儿院了,她终于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句。
“嗯。”
看贾琏有反应,鸳鸯深吸一口气,然后故作轻快的笑道:“恭喜二爷爵禄高登,我等虽是奴才,也替二爷感到高兴呢。”
贾琏顿足,回头瞥了一眼鸳鸯。
鸳鸯作为贾母最信任的丫鬟,贾母也没有亏待她。
一身淡黄色华丽修身长裙,将她的高挑身段、玲珑腰肢,都凸显出来。
领口围着白里间灰的绒毛领,盖住了整个脖颈,再配上那平和的瓜子脸、十分精致的五官,大不像个丫鬟,竟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一般。
贾琏是乐意欣赏美人的,特别是现在夜深光暗,即便是贾琏如此近距离的打量鸳鸯,也看不见她小脸上那本该存在的微微雀斑。
如此,更是令鸳鸯本来八九分的颜值,一下子跃至九分往上。
能令贾琏打九分的美人,并不多。每一个,即便是贾琏也不会等闲视之。
于是贾琏本能的多看了几眼,直到鸳鸯面露败退之意,他方笑道:“奴才?你可不是奴才……”
“奴婢是府里的丫鬟,不是奴才是什么。”
“呵呵。”
贾琏轻轻一笑,已经不动声色靠近一步的他,一伸手,轻易的插着鸳鸯的腰肢搂了过去,而后附耳笑道:“你忘了,你答应过我,要到我屋里来,和平儿做姐妹的。
平儿可不是奴才,你作为她的姐妹,自然也不是奴才。”
鸳鸯受此袭扰,立马攥紧了手中的灯笼杆,然后目光四下扫去,发觉地僻无人,方才放松下来。
仰头间,看见贾琏看着她笑,心里又羞臊难忍,脸就红了。
毕竟不是第一次被贾琏搂抱,虽然依旧惊慌羞臊,到底有了些心里准备。
“二爷快松开了,被人看见不成体统。”
贾琏却早已细细感受美人纤腰之柔,玉体之软,闻言笑回:“为什么叫我松开,上次,你不是自己就能推开我的么?”
鸳鸯又羞又气,他当然记得王熙凤出事的那回,她奉贾母之命去请贾琏,也几乎是同样的情况,贾琏趁机轻薄的她。
但当时贾琏可是想要亲她,她自然奋力抵抗了。
本来因为贾琏手臂特别有力,他的怀抱特别温暖,他身上的气息也很容易令人沉迷,鸳鸯本想装迷糊,可是贾琏话都说了,她不挣扎,岂不显得她太不矜持?
于是作势推攘起来。
孰料贾琏手臂一卷,竟是一下将她整个人正面抱在怀中,那一瞬间,她的脚都离开了地面。
这一紧又是一吓,让鸳鸯惊呼一声,顿时不敢再妄动。
回过神来,才发现贾琏不但带着她闪到了弄巷拐角,而她自己也以最亲密的姿势,整个偎在贾琏的胸膛。
额头上,还能清晰的感受到贾琏的呼吸。
鸳鸯身上一软,就这么举着双拳趴在贾琏胸膛上,也不敢再有别的动作。
直到,她感到贾琏起了坏心,她如触蛇蝎,低声缓吟:“二爷,你……!”
贾琏老脸一红,实是十八岁处子的幽香,太难抵挡。
事已至此,也只能装作不知,反而双手环上去,耳鬓厮磨道:“羞什么,反正迟早都是我的人,早晚你不都得打招呼的嘛。”
“胡说,谁迟早是你的人了,你快放开我!”
鸳鸯这下是真的羞极了,不但早就抬臀和贾琏保持距离,而上身也努力挣脱。
贾琏见她态度坚决,而且占得的便宜也够多了,过犹不及,也就顺势放开了她。
鸳鸯一得自由,便想要逃走。跑了两步,回头将灯笼塞到贾琏的手里。
如今是年节,荣国府内各处都有高悬灯笼,论理说即便不给贾琏灯笼,贾琏也能轻易的走回去。但是她到底记得主仆之分,岂有她自己打灯笼回去,让贾琏摸黑的道理。
贾琏却趁着这个功夫,看清了鸳鸯大姑娘如血的面色,心里大呼有趣的他,更是笑道:“回去后你也想想,老太太屋里那么多丫头婆子,为什么每次单要你送我。”
鸳鸯却仿若未闻,如避猛虎一般,飞快的跑回去了。
“也不知道,这丫头今晚是否能够安心入睡……”
喃喃念了一句,情知又挑动了一颗无辜少女芳心的贾琏,心情愉悦的从暗处走出来,打着灯笼,不一会儿就走回了凤姐儿院。
跨进院门,看见正屋通亮,隐约还要娇声细语,贾琏便知道家里有客。
将灯笼递给上前来的小红,贾琏正了正衣冠,然后踏步进屋。
“琏二哥哥来了……”
伴随着一阵娇笑声,几个小丫头仿若约定好的一般,齐齐上前深深一礼拜道:
“小妹迎春,拜见侯爷。”
“小妹探春,拜见侯爷。”
“小妹惜春,拜见侯爷。”
贾琏脚步略顿,然后随意的点点头,依旧昂着步伐,走到那太师椅前,一甩袍子坐下。
正经打量了三个丫头几眼,贾琏似乎才略觉得满意,抬手道:“尔等都免礼吧。”
虽然是她们自己挑起的大礼,但是见贾琏当真晾着她们半天才叫起,探春三人还是不免有些不满,起身之后,纷纷娇嗔。
“好个琏二哥哥,还当真拿起款来了。”
“就是就是,亏得三姐姐之前还说,琏二哥哥是个平易近人的人!”
听到探春和惜春纷纷对贾琏发出声讨,屋里的大小丫鬟们都笑了起来。
迎春也笑说:“好了,二哥哥不过是配合我们,和我们玩笑呢。”
贾琏却像是没听见她们的话一般,回头看了一眼自家丫鬟堆,吩咐道:“平儿、香菱,奉茶。”
吩咐完,又转头看向迎春三个:“尔等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啊?”
这一口官腔,打的迎春三个真的有些不满了。
“琏二哥哥真是,看我……”探春更是直接上手,抓住贾琏的胳膊,很是揉了几下,以示威胁。
但是随即,她也笑了起来。
本来,贾琏身为长兄(贾珠死后),对姐妹不如贾宝玉亲近。
后来好不容易亲近些,贾琏又常外出,甚至一去一年半载。
如此兄妹之间,生疏是再所难免。
更别说,如今贾琏身份越发尊贵,她们也担心,不知道该如何与贾琏相处。
所以之前她才提议,在琏二哥哥回来的时候,给他行大礼,看琏二哥哥怎么反应。
看似兄妹做戏,实则用意是消除生疏,免得见面不知道说啥。
谁知道,贾琏反应这么快,不但瞬间接走了她们的戏,还把戏往深处演。
偏偏那故意的意思那般明显。
不过效果也同样明显。她们似乎一下子就找到了当初和她们一起“分曹射覆”的琏二哥哥,至于生疏感,以及见面不知说什么的尴尬,表示完全没有看到。
看探春都敢上手“挠”他,贾琏也就摒弃了正襟危坐,把腿一伸,轻松笑道:“好了,你们几个小丫头,大晚上到我这儿做什么呢?”
“琏二嫂嫂说要给我们制新衣裳,所以叫我们来量身段……”迎春随口回道,说完又觉得,好像这话不该直接与贾琏说。
探春立马把话接过去:“本来我们都准备要走了,想到琏二哥哥你都当了侯爷了,我们几个做小妹的还没有当面拜见,这才留下来,给侯爷您请了安,才敢走呢。”
“就是,谁知道我们在二哥哥你屋里等,你却到老太太那边去了,早知道我们就去老太太屋里等你了。”惜春不甘落后,也接了一句。
贾琏呵呵一笑,“我看给我请安是假,是想当面问问我,去了一趟塞外,有没有给你们带礼物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