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骚乱声音大的已压不住了,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骚乱,对于人心的拿捏十分到位,被煽动起来的愤怒和惶恐的情绪,就像是漩涡一般,能将人越卷越多。
前头的钱庄活计们在苦苦支撑,后堂白花花的银子摆了一地,箱子都大剌剌地开着,银光倒映在李掌柜脸上,映出他惨白的脸与不断颤抖的肉。
太师椅上的男装丽人似乎是坐的有点太久了,有点不大舒服,她如同一只猫一样的舒展着身子,懒洋洋地往嘴里丢了个剥好的红菱,咔嚓咔嚓地嚼起来。
李掌柜的脸上闪过凶光
忽然有人颤抖着道“留、留下银子不然我宰了她”
霍氏钱庄的一个打手,不知什么时候从怀中摸出个匕首来,又趁着自己站在罗敷身后不远,竟是用匕首抵住了她的咽喉,只是声音和匕首都抖得厉害。
罗敷觉得好笑似得,噗嗤一声笑了。
荆无命霍然抬头,冷冷地盯着那个打手,那打手浑身打了个寒战,涌上了一股憋闷、喘不过气的感觉。
下一秒,他就倒下了,而坐在太师椅上的男装丽人,却只是嗔怪道“少爷,你瞧,血都溅到桌子上了,我这红菱可没法再吃了。”
李掌柜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哭求道“罗姑娘,这三十万两银子,再宽限老奴七日吧”
他说出的话,居然同那借了高利贷的倒霉蛋绣坊老板徐闻一模一样。
罗敷慢条斯理道“说实在的,你李掌柜不过是公事公办,遵霍老板的规矩、给霍老板干活儿,一片赤心,实在叫人敬佩”
“可是话又说回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是每家钱庄都让我宽限十几日,加起来我的钱还要不要啦你李掌柜的钱庄,你霍老板的生意,关我屁事”
她说出的话,居然也同当初逼债徐闻时的李掌柜一模一样。
李掌柜听见这熟悉的话语,心里简直惊惧到了极点
她到底想干什么她到底为什么要搞他她是为了徐闻而来可徐闻那小子一个商户,到底哪里来这么大后台霍老板今天钱庄如果出了事,霍老板会杀了他的、一定会杀了他的
李掌柜抖如筛糠,一个响头磕下去,颤声道“老奴有眼不识泰山老奴胆敢冒犯姑娘,冒犯徐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罗姑娘大人有大量,宽恕则个宽恕则个”
罗敷“咦”了一声,问“徐闻是谁”
李掌柜的喉咙顿时被卡住了。
但这也不打紧了,现下真是十万火急的要命时候,李掌柜无暇顾及罗敷针对他的理由,只能不住地求饶哀求,没有任何法子。
罗敷道“五千两。”
李掌柜霍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