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罗敷本身的想法和临死前的铁面判官是一样的,非常想感叹一句你有毛病啊
但是话到嘴边她又觉得面斥不雅,于是临时改了个委婉的说法。
荆无命那双死灰色的眼睛凝注在她身上,喉结滚动了一下,胸膛轻轻起伏着,似乎还没有从那种愉悦的感觉中完全走出来。
罗敷在他的视线中翻了半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卧着,眯着眼咂摸了一下他刚刚的表现,补充评价道“不过还蛮可爱的。”
荆无命面上的肌肉突然抽动了一下。
罗敷想到他刚刚那副“嘚吧嘚吧”狂说废话的模样,像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少年在得意地解释自己的心路历程她忽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然后越笑越停不下来,鹅鹅鹅个不停。
荆无命“”
荆无命的眉毛皱起来,别开了视线。
他拉了把椅子来坐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块干净的手帕,忍受着她开怀的笑声,慢慢擦起自己的剑锋来。
陆小凤忽然叹了口气,自门外走进来,道“少爷,原来你是金钱帮的荆无命。”
荆无命倏地抬头,狼眸对上陆小凤的目光,嘶哑道“再叫少爷,我就杀了你。”
陆小凤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知道啦,少公子。”
荆无命“”
荆无命冷静地提着剑站起来,朝陆小凤走去。
陆小凤“开个玩笑哎哟,别别动手哇你”
罗敷刚消停下来的鹅笑又开始发作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陆小凤,一个包袱连着抛两次就变成烂梗了”
陆小凤“这是烂梗的问题么你快让这小子停下大半夜的要拆屋么鸡飞狗跳的干嘛”
结果罗敷被“鸡飞狗跳”四个字戳中笑点,又开始鹅鹅鹅起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陆小凤和荆无命打架,真的很符合这四个字。
过了好一会儿,笑得肚子痛的罗敷才懒洋洋拖长了语调“少爷”
荆无命倏地停住,收剑入鞘,再懒得看陆小凤一眼。
罗敷直起身来,对着陆小凤眨了眨眼,道“你看,我下午惹了霍休,晚上就有青衣楼的一流杀手来杀我了,你还觉得他们之间没关系吗”
陆小凤长长地叹了口气,用手搓了搓脸,坐在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嘟咕嘟喝了。
他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糟糕、头发乱蓬蓬的像鸡窝
毕竟荆无命是真的动了杀心
不过陆小凤现在脸色上的难看,倒不是因为荆无命,而是因为霍休。
他怎么也没想到霍休会和臭名昭著的青衣楼有关。
霍休很神秘、他的财富也很神秘,陆小凤虽然是个爱多管闲事的家伙,但也没有把自己每个朋友的背景全调查一遍的习惯。
他知道霍休生意做的很大,而但凡生意做得大的人,总会有那么一些不大光彩的手段
但他没想到霍氏钱庄居然靠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来侵吞普通人的土地、资产与家眷。
罗敷大闹霍氏钱庄,陆小凤觉得这很好,霍氏钱庄吃了这个教训,想必以后也不会这样放肆,会收敛许多。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霍休只是损失了一些钱,这些钱在他所有的财富中不过是九牛一毛,但他居然要为了这件事杀人
至于霍休和青衣楼的关系
诚如铁面判官所言,青衣楼也接杀人的活儿,仅仅凭借今夜有青衣楼的人来,似乎并不能断定,霍休就是青衣楼的总瓢把子。
但无论是谁,只要有那么点江湖经验,就能从直觉之中嗅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即便霍休不是,他和青衣楼之间的关系一定也非常密切,否则一个显赫了几十年、家大业大的组织,不会殷勤到需要总瓢把子的左右手亲自下发任务,青衣楼的反应也绝不该这么快。
陆小凤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看来,霍老头的秘密可真不少。”
罗敷淡淡道“一个那样富有的人,秘密当然不会少。”
她从榻上站起来,径直朝着荆无命走去。
荆无命从刚刚开始就很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剑斜插在腰带上,松松垮垮、十分随便。
罗敷盯着他的腰带,随口道“我该送你条更好的腰带,你这样别着剑,也不怕剑掉了,哪里有名剑客的排场”
荆无命比她高上不少,眼珠子不动时,余光也能瞧见她头上的绒花。他没动,只冷冷道“不必。”
罗敷很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又问“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