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哭成泡肿眼的花小荷,一路穿过医院大厅,上了楼梯,又转过两个走廊,来到了张医生的办公室。
马上就要敲门进去时,花锦明却突然感觉一股悲伤涌上心头,如洪水猛兽般侵蚀着他的心灵,让他顿在了原地。
双腿停滞,手也颤巍着,不敢面对这场残酷的命运。
19级的心肌酶异常表达综合征,意味着什么,花锦明非常清楚。
人间无路仅仅是17级,就已经回天乏术,只能静待着死神降临了。而19级……
花小荷见他停下,抬头望了一眼他结实又宽阔的后背,此刻看起来不知为何如此佝偻无力。
她抽噎道:“哥……我们还是回去吧。我都想好了,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也挺好的。我不想在医院里呆着,像个死人一样。”
花锦明忍痛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随着视线逐渐模糊,脑海中再次回忆起了母亲生命中的最后时光,那时的她每天都躺在病床上,一脸憔悴地看着窗外自由奔跑的人群。
而彼时的花小荷还在上幼儿园,却已经有了远超同龄人的烦恼,每天放学,就乖乖等着花锦明抱她去找妈妈。
她知道妈妈生病了,病得很重,所以从小就很乖,不哭不闹,不要零食,不要玩具,每天就盼着妈妈能好起来。
但事与愿违,如之奈何。
母亲最终还是走了,去世的那个下午,花小荷趴在病床上,一直哭到了太阳下山。
明明还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孩子,却已经明白妈妈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
花锦明想着想着,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往下掉,他已经山穷水尽了,已经想不到任何办法去面对即将到来的灾难了。
过去了这么多年,可厄运却要再次笼罩他的世界,夺走他最后的血亲。
这时,办公室里的人听到碎响,主动拉开了门,露出半截身子。正是张医生的助手,一个梳着二八分斜刘海齐脖短发的青年女医师。
“你们是来找张主任的?”女医师问。
花锦明低头按了按眼眶,恢复了往日轩岸的神态,点了点头。
“是花小荷,对吧?”女医师拿着一叠检查单,边看边道:“张主任开会去了,叫我在这等你们。另外,结果我看了,虽然病情还是很严重,但出现了好转,有几项指标甚至恢复到了正常人水平。”
“真的吗?医生!”
花锦明猛地睁大眼,又惊又喜,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医师,得到严肃刚正的眼神后,又扭头看向了花小荷。
花小荷也一头雾水,不知作何反应。
女医师道:“你先别急着高兴,这病情还是非常严重的,相较前两年的发展依然呈现恶化的趋势。只不过说,既然她有所好转,就代表有希望,所以也不用太过悲观。”
“那她现在的病情到底……”花锦明支吾着,声音有些发抖。
女医师翻了眼检查单,说:“从19级降回了17级。说实话,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