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琰眼睛一亮,一脸欢喜的接过了信。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离开京城离开家人。在人前要装着若无其事,私底下却是极想念家人的。接到家人的来信,无疑是令人高兴的事。
信封厚实也是难免的,因为里面至少会放四封信。分别是太子妃蒋氏刘氏还有慕元春的。
“家中女眷多就是好,每次收信都这么厚实。”齐王惯例要取笑周琰几句:“足够你看足一整晚了。”
周琰心情极好,咧嘴笑道:“我也有一个多月没收到家书了。今天倒是巧的很,正好年三十的收到了信。”这比吃一顿丰盛的年夜饭更令人欢喜。
周琰甚至等不及回房便急急的拆了信,厚实的信封里果然放了四封信。
周琰惯例先看太子妃那一封。目光迅即的掠过数行,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的笑容忽然凝结住了,清秀的脸孔唰的惨白,双手剧烈的颤抖起来。
齐王一惊,皱眉问道:“是不是京城那边出什么事了?是定州那边打了败仗,还是父皇的病情又加重了?”
周琰的嘴唇不停的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手中的信,就像走火入魔一般。
齐王从未见过周琰这般失控,心里愈发觉得疑惑不安,猛地抓住周琰的胳膊,大声喝道:“周琰!到底出什么事了!”
周琰抬起头来,眼神空洞没有焦距,喃喃的说了句:“元春......死了!”
元春死了!
那个美丽温柔的女子,那个他全心喜欢发誓一辈子都要真心相待的女子。永远离开他了......
周琰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回荡着这句话。喉头一甜,忽的吐出一口鲜血。然后,直直的倒了下去。手中的信纸轻盈的飘落。
齐王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周琰。不小心用力过猛,扯到了背上的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可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伤口了。先扶周琰回去要紧。
方同也是面色大变,慌忙扶住周琰的另一只胳膊:“殿下,殿下!”
齐王沉声道:“他情绪太过激动,口吐鲜血,现在立刻扶他回房,再召太医来。”
当日离开京城的时候。特地带了一个太医随行。各种珍贵的药材也带的齐备。太医的医术自然要比军中的大夫要强多了。齐王受伤的时候,幸好有太医一直精心照料,才能在短短的两个月中养好了伤。
方同忙应下了,又叫了一个亲兵来一起扶着周琰。
齐王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信纸。展开看了几眼。几行字赫然引入眼帘。
慕氏心思歹毒,暗中对皓哥儿下手,又躲回慕家企图逃过罪责。慕翰林大怒之下,将慕氏逐出家门。慕氏认罪之后,自尽身亡。为了保存慕家颜面和慕氏最后的体面,对外只称慕氏病故。你看到这封信时,慕氏已经安然下葬。
......
寥寥几行字,却让人看的心惊动魄。
齐王眉头微皱。眼中流露出深思。
以慕元春的性子,断然不肯“自尽身亡”。此事背后,必然有隐情。
周琰心软多情。又对慕元春一见倾心。娶回府之后,对慕元春宠爱有加。即使后来渐渐察觉到慕元春并不如想象中的完美无缺,也依然是喜欢她的。骤闻慕元春的死讯,也怪不得周琰会有这般剧烈的反应。
周琰气血攻心,吐了一口心头血,一直昏迷。
太医开了药方。一碗药灌入周琰的口中,依然迟迟不见周琰醒来。
方同在一旁不停的抹着眼泪。他十岁起就被选中伺候周琰。主仆相处七八年,感情自然深厚。周琰身子结实。平日连头疼发热都极少。像此刻这般口吐鲜血昏迷不醒的从未有过......
“别哭了。”齐王坐在床边,头也不回的吩咐:“我在这儿看着,你先退下吧!等他醒了,我再叫你进来伺候。”
方同哽咽着应了一声。
郑喜随着方同一起退出了门外。主子感情亲厚形影不离,他们两个也十分要好。郑喜见方同哭泣,心里也不是滋味,轻声安慰道:“太孙殿下陡然知道这个噩耗,心里肯定受不了。所以才会昏迷这么久,说不定很快就会醒了。”
方同抽抽搭搭的还击:“不是你主子,你当然说的轻巧。当日齐王殿下从战场上受伤回来,你可是整整哭了半天。”
郑喜被噎了一下,半晌才悻悻然说道:“我好心安慰你,你倒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算了,你爱哭多久哭多久,我半个字都不说你行了吧!”
这么一打岔,方同也哭不下去了,用袖子擦了眼泪:“慕侧妃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太孙殿下这般宠爱她,她怎么也不知足,竟敢暗中对皓哥儿动手。”
谋害皇家血脉,只有死路一条。能有个体面些的死法,已经是太子妃格外开恩了。
郑喜也忍不住叹道:“是啊,这也实在怪不得别人。”